不确定的未来:科幻作家威尔斯的忧虑
利维坦按:在罗伯特·休斯《新艺术的震撼》的开篇,作者援引了法国诗人、作家夏尔·佩吉(Charles Peguy)曾说过的一句话:“世界自耶稣基督时代以来的变化,还不及过去三十年的大。 ”佩吉说这句话的时候是在1913年。自19世纪80年代到20世纪30年代,这也正是发达资本主义机械复制的狂飙突进的时期。人们开始面对之前从未出现过的新事物和宇宙观:机枪、电灯、汽车、照相机、X光、电报、电影、留声机、柴油机、飞机……以及在广岛之前,未进入公众视野的爱因斯坦的E=mc²。
科幻作家威尔斯的身份多重,从本文的主旨来说,历史学家、社会学家倒更符合他——第一次世界大战结束后,威尔斯用一年多写就了100多万字的非虚构作品《世界史纲》,虽有瑕疵,但此书在向大众普及世界通史知识方面的作用仍不可低估。现在看来,威尔斯对于未来的整体似乎并不像现今技术奇点主义者那般乐观:后者认为未来势必要发生一件不可避免的事件,技术发展将会在很短的时间内发生极大而接近于无限的进步。
文/Peter J. Bowler
译/溪溪
校对/兔子的凌波微步
原文/publicdomainreview.org/2019/06/27/h-g-wells-and-the-uncertainties-of-progres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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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国著名小说家,新闻记者、政治家、社会学家和历史学家赫伯特·乔治·威尔斯(1866-1946)。图源:Russia Beyond
除了多部闻名于世的开创性科幻作品,赫伯特·乔治·威尔斯(H. G. Wells)还源源不断地发表了一系列非虚构的沉思录文集,着眼点也是他在科幻小说中所突出的主题:技术的影响,人类的愚蠢,以及发展和进步的意义。正如彼得·J·鲍勒(Peter J. Bowler)所言,对于威尔斯来说,美好未来这一概念充满了复杂性。
《智慧三月》(约1828年)局部图,威廉·希思(William Heath)创作的一幅讽刺漫画,天马行空般地展现了现代技术在未来的应用,其中还有充满预见性的真空管道旅行器。在漫画的顶部(此处已裁去)写着一行字:“主啊,当我们慢慢变老,世界怎样才会越来越好。”图源:wikimedia
赫·乔·威尔斯(H.G. Wells)总是为人类的未来感到担忧。虽然他也希望看到人类社会发展进步,但他总是能够非常清楚地看到,发展并非必然,而且也很可能并不持久。
在他的整个职业生涯中,他一面乐于看到那些为生活带来革命性变化的技术进步,一面又担心技术可能终会招致社会退步,就像1914年的那场世界大战,成为全人类的灭顶之灾。同时他也能够看到,对于怎样才是真正的社会进步的问题,人们常常各执一词。
比如,仅仅是使每个人都能在现代工业中受益可能还不够,特别是考虑到若要不断保持科技创新的态势,社会形态就需要不断重构。能够带来功能性质变的发展一定是偶然的、开放性的和不可预测的,生物进化和社会进化都是这样的规律。
谈到技术创新,没有人能够真正意义上地预测未来的发明创造以及它们有可能带来的长效影响,这使得这些不确定性愈演愈烈。即便是取得了长久的发展,世界不可期的程度也会令所有寻求传统意义的进步的人们大吃一惊。①
《时间机器》1992年版封面。图源:Amazon.ca
在威尔斯看来,最根本的不确定性源自人类对于不知能否保持当前发展速度的忧惧。 在1895年出版的《时间机器》(The Time Machine)中,他借时间旅行者之眼描绘出进步的未来时代图景:“我看到雄伟壮观,富丽堂皇的建筑在我的周围崛起,比我们这个时代的任何建筑物都更加美轮美奂,然而,铸就它们的似乎是微光和迷雾。”②
时间旅行者最终落脚的世界也被社会分化与堕落所拖垮。惨无人道的莫洛克人是工人阶级的后裔,而天真烂漫的爱洛伊人则象征闲散的上层阶级的遗腹子。 这番预测是基于他的朋友,动物学家E·雷·兰克斯特(E. Ray Lankester)对达尔文主义的理论延伸。
兰克斯特认为,由于进化是通过群体对于环境的适应来完成的,发展和进步就并不是必然而唯一的通路,所有在不积极进取,只求风调雨顺的生存方式中自甘堕落的物种都将发生退化。 ③这也是更为复杂的发展模式下的暗喻。任何发展都取决于彼时彼地的具体情况,没有任何进步能够通过以往的趋势进行预判。
艾瑞克·佩普(Eric Pape)在赫·乔·威尔斯所著《空中战争》(The War in the Air)第一版(1908年)中所绘插图。图源:archive.org
威尔斯的达尔文主义思想在其最负盛名的非虚构著作《世界史纲》(The Outline of History)中更加明显。这部通史从地球生命的发展和人类的演进开始论述。从新石器时代开始,无论是从进化论的观点还是从人类史上说,世界无疑取得了进步和发展,然而威尔斯也指出,在这一进程中并没有出现过任何预先可以确定的上升趋势。
他对于达尔文有关生物进化理论的阐释【几年后又在他与朱利安·赫胥黎合著《生命之科学》(The Science of Life)一书的过程中得以发展】使他坚信世界原本还有很多方式可以发展成为更为复杂的生物结构–或者更为复杂的社会。在这两个领域实现的真正进步一定是偶发的、不可预测的、开放式的。
每当人类社会获得真正的发展,威尔斯深信,其原动力一定是理性思考、科学和技术创新。然而,历史一次又一次向我们证明,创新的福祉常常在保守主义和社会动荡局势中饱受摧残,最终酿成第一次世界大战的悲剧。 ④
威尔斯在这里论述的是一个全新的、决定性没那么强的进步观。19世纪的世界对于进步必然性的信念是错误的,人们不仅低估了各方面的阻碍力量,更先入为主地简化了实现发展的道路,自信发展是一种必然。 前世的思想家们对于世界发展的终极目标无论持有怎样不同的观点——包括在某种程度上令威尔斯钦佩仰慕的马克思主义者——所有人都将历史视为一条最终通往乌托邦的阶梯式上升的发展之路。
达尔文主义认为,生命的历史更像一根分叉的树枝,而不是一架梯子。 威尔斯现在看到人类历史也是同理,拥有太多通往多种不同复杂社会形式的可能。而且,正如动物进化过程中的重大“突破”往往始于一些微不足道的苗头,人类史上最重大的进步往往也并非以延续前势为亮点。
威尔斯认为最早起源于欧洲的现代科学技术是对这番理论最好的明证。 在悠远的历史长河中,欧洲很少走在世界发展的前列,而现代科学和工业的发展助其扼住了发展的咽喉,成为世界的主宰。威尔斯曾公开将这一发展进程比作生活在恐龙时代的哺乳动物的进化过程,它们从起初的无足轻重逐渐成为世界的主角。⑤
英国数学家、哲学家阿尔弗雷德·诺思·怀特海(1861-1947)。图源:Trinity College Chapel
这次现代化突破仅仅出现在文化进化这株树的一根枝杈上,这根树杈在当时既不是发展的主流,也绝不是最先进的那个。威尔斯并不是当时唯一一位认为现代科学在欧洲的出现根本无法根据以往历史潮流加以预测的思想家。阿尔弗雷德·诺思·怀特海(Alfred North Whitehead)提出了相同的观点,他指出如果当时没有这种看似不可能的突破,人类社会不知道还会停滞不前多久。 ⑥
在怀特海看来,现代科学的兴起原本一直是哲学范畴的发展,直到19世纪才与技术创新相结合。威尔斯认为,欧洲崛起为世界霸主的根本原因是其地理位置的相对孤立,继而促进了航海征途时代的发展。 与以往的帝国主义时代不同,此时的欧洲各国面临着争夺制海权,而非陆权的新型地缘挑战——即面向大西洋及其以外的广阔地区。最终,一种文化应运而生,这种文化不仅最终孕育了工业革命,还促进了威尔斯所谓的“机械革命”的发展——尤其是蒸汽和电力这类新型动力的发明。 用威尔斯的话说,它预示着“一种拓展了人类经验的新事物……对人类生活的这种改变,开启了历史的新的一页”。⑦
威尔斯《世界史纲》(1921年)书中简图,描绘了欧洲的崛起以及“机械革命”,并最终引发“第一次世界大战”(图片底部由大号字所注)。图源:archive.org
然而,这样的发展也带来了诸多问题。科技创新的爆炸式发展发生在一个尚未超越传统的文化和政治局限的社会环境中。技术被滥用于军事目的,第一次世界大战也向人们展现了其足以造成毁灭性后果的潜在破坏力。在大战正式爆发的几年前,威尔斯是世界上最早预见到像航空飞行这样的新技术会使未来世界的冲突更具灾难性的先见者之一。
这也是他1908年出版的小说《空中战争》(The War in the Air)的主题。而1914年出版的《解放全世界》(*The World Set Free* )基于原子物理学在当时的最新发现,不但预见了原子能这种新型能源,还同时预言了原子弹的出现。 一战后,威尔斯同许多人一样悲观地预见,下一次大战将有可能摧毁整个人类文明。
1933年,他的未来主义小说《未来事物的面貌》(The Shape of Things to Come)详细刻画了一场大战的爆发过程,这场战争令世界大部分地区沦为蛮荒之地。不过,威尔斯依然相信,由航空专家领导的一小批技术专家可以生存下来,并最终以更理性的规制重新建立一个新的社会,开启真正的进步时代。人性终将摆脱旧俗文化价值的束缚。 ⑧
对于未来理想社会的模型,威尔斯有着非常明确的计划。威尔斯推崇已久的理性有序的“世界国家”(World State)的理想在《未来事物的面貌》一书中得到彰显,在这样的世界里,技术创新的成果将得到公平的分配。威尔斯本人并不是民主主义者,但他认为理想世界的驱动力在于精英阶层的活动,他们是“科学的武士”,就像书中的飞行员一样改变了世界。
图源:外交政策聚焦
他明白,仅仅为人们提供充足的物质资料是不足以满足每个人的感情需求的。起初,他的故事线似乎可以说充满宗教性,在想象世界中,人类社会几乎实现了一种精神上的统一。不过在后来他为亚历山大·柯达(Alexander Korda)的电影《未来世界》(Things to Come)所编的剧本中,他在大体忠于原作的基础上,续写了一个结局性的情节,通过太空旅行将变质后的人类转移到宇宙中的计划提供了一种物质主义的宗教替代品,也给了我们的生活的意义带来一种终极解释。
但是,即便已经发展至此,保守派思想家们仍旧不会允许这种变化侵扰他们按部就班的生活,这对于世界依然是一种威胁。在最后一幕里,一伙暴徒企图破坏即将把一组年轻的宇航员送入太空的巨型手枪(这里威尔斯致敬儒勒·凡尔纳)。“武士”领袖一手指着天空,为我们留下一道选择题:“是整个宇宙还是一无所有……会是哪一个呢?”接着,场景逐渐淡出,屏幕上留下几个大字:“人类将何去何从? ”⑨
亚历山大·柯达电影《未来世界》(1936年)结尾剧照,“武士”领袖在临别演讲后逐渐消失在星河中。图源:youtube
对于“世界国家”终将向太空拓展其活动版图的暗喻还指向了威尔斯对于发展的新愿景中另一个重要的组成部分。他意识到,一旦技术创新成为发展的推动力,由从前的进步观所预见的静态未来乌托邦就不会存在。创新生生不息,而社会必须步履不停地做出相应的调整。
如今,科学驱动技术的精灵已然被放出了魔瓶,威尔斯敏锐地认识到自此以后,预测未来发明会更加困难,而预见到随之而来的后果更是难上加难。 一个真正理性的社会需要对此有清醒的认识,并据此尽早绸缪。
在20世纪最初的几年里,发展中不可预测的方面越来越显著。威尔斯认识到,军用航空技术有可能将全球快速交通的发展促进世界团结的希望彻底摧毁。 这在《空中战争》中就可见一斑,故事一开头,作者还饶有兴致地描绘了一个地面交通的新世界,路易斯·布伦南(Louis Brennan)发明的陀螺单轨列车彻底改变了地面运输的面貌。单轨列车可以通过单根电缆穿越深渊和海洋。威尔斯早年间便预见到了单轨技术的成功,而在现实世界中,这项发明尽管已经通过了多项测试,却仍未投入使用。
此外,威尔斯预判其他领域内新技术的影响时也遭遇了瓶颈。在另一部小说《昏睡百年》(The Sleeper Awakes)中,他借鉴美国修建摩天大楼的经验,在书中暗示全人类将很快居住在巨型城市,那里的摩天大楼鳞次栉比。⑩但是仅仅一年后,威尔斯就在更加严肃地预测未来的随笔集《预测》(Anticipation)中谈到,随着人口逐渐向郊区迁移,电动火车和汽车的发明为“大城市的扩张”提供了可能。
在威尔斯看来,我们无法预知科学研究的新发现会诞生怎样的新技术,而且在层出叠现的无数新发明中,我们也不能确定哪些将在未来投放市场后取得真正的成功。对立的技术会将社会朝着不同的方向牵引,所以也很难判断究竟是谁将在工业化的斗争中求得生存,取得胜利。
另一个难以预测的要素是变化发生的速度。 在较新一版的《预测》中,威尔斯承认,他起初对于航空技术在20世纪50年代前不会得到普遍发展的判断已然悲观无望地宣告失败。⑪
“格雷厄姆的逃离”,亨利·拉诺斯(Henri Lanos)为H·G·威尔斯《当沉睡者醒来》(When the Sleeper Awakes,1899年)所作插图,这本书是《昏睡百年》(1910年)的早期版本。图源:wikimedia
即使新技术开始兴起,也很难想象其盛行背后会有怎样的后果。在1932年一次电台采访中,威尔斯以愈发嘈杂的街道为例指出,当汽车首次出现在大众视野时就预见到其最终会出现在街头巷尾、寻常百姓家是多么不容易。直到后来,重新设计规划道路网络以应对激增的交通流量才成为显而易见的现实需要。威尔斯呼吁各高等学府培养任用“远见型教授”(Professors of Foresight)来应对未来的发明创造带来的意外后果。⑫
历史学家菲利普·布洛姆(Philip Blom)将20世纪初期称为“眩晕年代”,层出不穷又令人眼花缭乱的新技术彻底改变了人们日常生活的面貌。 ⑬威尔斯认识到,这种不稳定状态会无限期地持续下去,甚至连技术创新的推崇者们也不可能预测明天会发生什么。技术迷们为他们的发明沾沾自喜,相信创新才是进步的驱动力,但他们往往也不能预见被发明出来的究竟是什么,或者说这些发明对于社会的最终影响会是什么。
这一点今天的人们已经深有体会:就算真的有,也是少之又少的人才能够预见到计算机和数字革命的影响,我们只是逐渐才意识到这些发明创造为我们带来的并非纯粹只有益处。如今已有证据表明,那些副作用贻害不浅的技术已是不胜枚举,而这一点早已被威尔斯精准地预见到。
本文作者彼得·J·鲍勒是贝尔法斯特女王大学科学史荣誉教授。他所著多部生物学史著作,包括《化石与进步》(科学历史出版社,1976年)和《达尔文主义的日蚀》(约翰霍普金斯大学出版社,1983年),除此以外,他还在最近出版了《未来的历史:发展的先知——从赫·乔·威尔斯到艾萨克·阿西莫夫》(剑桥大学出版社,2017年)一书。
参考文献:
1.有关威尔斯生平和作品的研究颇多,特别关注他对未来的预测的专著包括罗斯林·D· 海恩斯与赫·乔·威尔斯合著,《未来的发现者》(伦敦:麦克米伦出版社,1980年);约翰·亨廷顿《空想的逻辑:科幻小说中的赫·乔·威尔斯》(纽约:哥伦比亚大学出版社,1982年);帕特里克·帕林德《未来的阴影:赫·乔·威尔斯,科幻小说与预言》(利物浦:利物浦大学出版社,1995年)。有关威尔斯更宽泛的介绍,请见彼得·J·鲍勒《未来的历史:发展的先知——从赫·乔·威尔斯到艾萨克·阿西莫夫》(剑桥大学出版社,2017年)。
2.赫·乔·威尔斯,《时间机器》,选自《威尔斯短篇故事集》(伦敦:欧内斯特·本出版社,1926),P. 27。
3.E·雷·兰克斯特,《退化:达尔文主义的一个章节》(伦敦:麦克米伦出版社,1880年)。讨论兰克斯特对威尔斯的影响,请见乔·莱斯特《E·雷·兰克斯特与现代英国生物学的诞生》,由彼得·J·鲍勒编辑(法林登:英国科学史学会专著,1995年),P. 178,P. 198-202。
4.赫·乔·威尔斯,“我们世界的建构”,节选自《世界史纲:生命与人类简史》(伦敦:乔治纽恩斯出版社,1920年),第一卷。又见赫·乔·威尔斯,朱利安·S·赫胥黎与小威尔斯合著《生命之科学》(伦敦:卡塞尔出版社,1938年)。有关当时生物进化概念演变的研究,请见彼得·J·鲍勒《生命的华丽剧目:进化生物学和生命祖先的重构,1860-1940》(芝加哥:芝加哥大学出版社,1996),尤请关注第7章和第9章。
5.威尔斯,《世界史纲》第2辑:P. 492。
6.阿尔弗雷德·诺思·怀特黑德,《科学与现代世界》(剑桥:剑桥大学出版社,1926年),P. 136。
7.威尔斯,《世界史纲》第2辑:P. 643-644。
8.赫·乔·威尔斯,《空中战争》(伦敦:乔治贝尔出版社,1908年);《解放全世界:人类的故事》(伦敦:麦克米伦出版社,1914年);《未来事物的面貌:终极革命》(伦敦:哈钦森出版社,1933年)。《解放全世界》一书献给物理学家弗雷德里克·索迪。
9.赫·乔·威尔斯,《未来世界:对1936年伦敦第一版未来事物面貌的批判分析》,莱昂·斯托弗编,(杰弗逊市,北卡罗来纳州:麦克法兰出版社,1987年)。
10.本书最初以《昏睡百年》为题于1899年出版;见赫·乔·威尔斯《当沉睡者醒来》,帕特里克·帕林德编,(伦敦:企鹅经典,2005)。在《赫·乔·威尔斯短篇故事集》(伦敦:欧内斯特·本出版社,1926),P. 796-897, “未来的故事”一篇中,作者设置了相同的故事背景环境。
11.赫·乔·威尔斯,《机械和科学进步对人类生活和思想的影响预测》:新版附有作者特别题词(伦敦:查普曼和霍尔出版社,1914年)。本书最早于1900年出版。“大城市的扩张”是第二章标题;有关航空飞行的预测见191页,有关人们对此如何胆怯的描述详见介绍页第9页。
12.赫·乔·威尔斯,“招募:远见型教授”,选录自《第八号聆听者》(1932年11月23日)第729-730页,(节目播出日期:1932年11月19日)。
13.菲利普·布洛姆,《眩晕年代:1900-1914年西方的变化与文化》(伦敦:魏登菲尔德和尼科尔森出版社,2008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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