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网友LH来信说:
菜头你好,很无助,请树洞给一些回声吧。
昨天我看到一段说麦兜的话,对于我现在的境况和心情,这段话相当应景:
“右眼上有个胎记的麦兜,单纯乐观,资质平平,却有很多梦想。希望、失望、希望、失望……一个接一个,都是失败,但麦兜还是凭他正直善良的“死蠢”执着去追求他的梦想世界”……
大学毕业工作了一年多,2009年,我23岁这一年我存到了4万块人民币。我不知道4万块对树洞的听众们来说是一个什么概念,对于我这是我和我的父母拥有过的最多的钱。是的,这又是一个农村孩子,上海蚂蚁般的小白领中的一员,农村孩子进城的故事大概已经多到让大家听得耳朵磨出茧子的程度了吧。
2009年我终于挣钱了,跟很多人一样,为了这一天,我的父母付出了一切:为了让我进城读书,11岁那年,父母的小生意几乎赔掉了十多年的家底。尔后父亲回乡下继续做点小买卖,左腿残疾的母亲带着我留在县城,用一辆马自达三轮车和一间破旧的出租房给了我温饱。20来年的艰辛,三块两块的积攒,供我读完了大学,一所还算知名的政法类院校;因为入学时这个学校的就业还很不错,母亲想让我做公务员。
然而生活总是这样让人无言,这两年的就业真的操蛋,终于找到一家民企工作,第一个月实习的时候,我的工资是800块。当时和一群民工老乡住一起,4个人的通铺,旁边的小河是酱油色的,门口的井水是臭的,不过也没什么,反正我也从没拥有过什么好的条件。记得08年底看一篇树洞的文章,菜头开导一个刚毕业的孩子,菜头说,让我们慢慢强悍,渐渐牛逼。这句话给了我不少力量,谢谢你,菜头。就在那个时候,我跳槽到了上海的一家外企,开始认真的存钱,生活似乎开始给我一些光亮了。
可是……母亲倒下了。
存了一年的钱,2009年12月5号,我回家看望妈妈并准备参加第二天表弟的喜宴。妈妈和姨妈,相互扶持了50年的老姐妹很开心的给全家人做了晚饭,气氛美好的像过年一样。晚上8点40,妈妈倒在了我的怀里……像是老天刻意安排的一样,让我在这个时候回家,报答养育之恩,我只是没想到上天想让我把这20多年的阳光和雨露一次还清。
脑出血50ml,病情谈话,交钱,签字,手术。当时妈妈的头发被剪下来后,我一直揣在怀里直到今天,我想,可能这是母亲能给我的最后一样恩赐了。把妈妈推进手术室之后,我才知道难过,没有任何矫情的说,我才知道心碎是什么感觉。所有的亲人都来了,可我还是觉得孤立无援,23岁的男人了,不能再指望父亲和亲友了,他们的眼睛都在看向我。
从手术室出来后,母亲身上有10来根管子,脑外科病房里每天都有母亲这样的病人,每一个病人都揪着亲人的心吧。那天晚上昏迷中的母亲似乎听不见任何声音,只有我大声的喊妈妈的时候,她会睁开眼睛看我一下。几天后母亲苏醒了,本来左腿残疾的母亲,右半身也瘫痪了,并且失语。每当母亲静静的看着我,用唯一能动的左手摸我的脸颊时,我心里就像刀扎一般的疼。
万幸的是,18天后母亲脱离了生命危险,这18天中,和母亲同时期住院的病人走掉了3个。和父亲在床前照料了母亲35天后,我回上海上班了,因为,我的家从此更需要钱了。
现在母亲在一家三甲的中医院做康复治疗,能说话了,腿开始有了一些力量了,医生说母亲的腿还是有希望的。现在能给母亲的只有每天半小时的电话,每个周末回家,和我全部的工资了。我想,母亲应该会再站起来的吧,不知道她还能不能给我做饭,钉扣子呢?
树洞,我并不想抱怨生活,那毫无意义。我只是失魂落魄和心疼,这感觉真的难以忍受。
当然我也不是想要树洞给我一些安慰的回声,同样没有意义,不需要安慰我一样会坚持努力。只是在伤心的时候讲讲话,并且希望通过菜头的博客得到一些专业的建议和经验之谈。
菜头,请帮我在你的博客中求助一些问题好吗?
我母亲的基本病情:
①左侧基底节区脑出血约50ml,未破入脑室;穿刺引流手术12天后拔去引流管;术后18天脱离危险,淤血及水肿几乎消失,脑部受损面积我不会算。
②母亲左腿因小儿麻痹症致残,现象为萎缩,平时可以正常行走无需借助工具。
③母亲住院45天后转入一个三甲中医院做康复治疗,主要治疗手段是吊针、针灸、按摩、口服中成药、器械及锻炼。
④母亲现在的回复情况:可以说话,有轻微的失语情况,右腿开始有一些力量,右手尚处于瘫痪状态。
求助的问题:
或许听众里有医生,请问目前的治疗康复手段有些什么样的欠缺吗,是否有一些更好的办法和注意事项呢?
如果您没有专业的建议,那么请问您身边有类似的例子吗,请给我一些经验。
树洞,请给我一些回声,谢谢你!
黄体激素
二
网友Eva Xiong来信说:
高三时,一个同班同学得了白血病,家里没钱治,学校募集捐款也就凑了不到十万块吧,杯水车薪。我们全班同学都轮次去医院看过他,只记得他那张惨白的脸,一片平静。
他本就是个少言寡语的人,属于每个班上都会有的那种毫不起眼的学生,如果不是有白血病这件事,我可能早就不记得中学还有这么一个人。
他病逝后,我们一群同学去了他的葬礼,看到一个曾经活生生的人躺在黑布下,了无声息,我们全都哭得一塌糊涂。那样的年纪,更大更远的世界在等着我们,自由和幸福似乎就在未来,我们这样想着,仿佛明天全无恶意,心里也会有些担忧,但是更加深信的是明天没有恶意。而这场葬礼给了我们所有人一个耳光。
有些事情是理不出头绪的,而我属于那种任何事情都要寻找一些征兆和意义的人,这很难,非常难,而彼时高三18岁的我更不可能厘清这所有的一切,成和败,生和死。
我们可以把自己一个月的零用钱捐给他治病,觉得已是很不易,只是因为他是不相关的人,仅仅是同学而已,一个不太熟不显眼不聪明不幽默的同学。从伊始我们就知道奇迹没可能发生,我们只能有限的人尽有限的力,对不起,拯救生命这么大的一件事,我做不来,你也做不来。let it go,ok?
后来读书、毕业、工作,我没能到达那个更大更远的世界,地球从来只有弹丸之地在我脚底旋转。我见过很多绝症求助的信息,每隔几个月我总能收到一两条转载的此类qq留言,而我连片刻的停留都没有,或许是质疑这些信息的真实性,或许是闻见太多已经麻木了,自己的生活都一塌糊涂,何以顾及他人。
前两天同事转发了一封邮件,是关于一个叫逸帆的小女孩,4岁,从出生就患有肺动脉高压,需要二十四小时吸氧来维持呼吸,而国内无法医治,只能去美国接受心肺移植手术,费用50万美元,父亲是普通的linux程序员,根本无法负担这样的天文数字。
可能是因为同处linux行业,所以同事对这个消息给予了更多的关注。但是,坦诚的说,我不为所动,丝毫都没有。
旁边的女同事是个很直率的人,她说:我不会捐钱,这个孩子从生下来第二天就送进急救病房手术,她在这个世上糟的罪够多了,就算去美国手术成功了,还有排异反应的可能,而且终其一生都得吃药检查,她永远都不会像普通孩子那般健康,何苦让她受那么多罪。
我的想法是,这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我自认为不是一个冷血的人,可是这样的事太多了,谁又能顾得上谁?就算我捐了点钱,也是杯水车薪,这50万美元远在天边,怕是没有落地的那一天。
有个朋友说这么多媒体报道这事,炒作味太浓了,而且这样的事情多得数不清了,这个你捐钱救助了,那其他的需要救助的就不管了?索性不捐。
周末宅在家复习boston legal(一部关于律师的美剧),有一集讲一个未成年少女未婚先育,她想堕胎,可是她妈妈不同意,而在美国作为未成年人没有监护人的签字她是没办法做堕胎手术的,所以她把她妈妈告上了法庭。她妈妈不同意的原因是,女儿不懂得堕胎对她会产生多大的影响,那是条生命,是自己的骨血,女儿会后悔的。而女儿认为自己虽然还未成年,但是不代表她的决定就是幼稚的,她深知没有能力养育孩子,更不希望因此而毁掉学业和生活。两位主角alan和shirley各执一词,alan同意为这个女儿辩护,因为在他心里人权至上,人有权掌控自己的身体,shirley不同意,因为她为人母,知道堕胎对女人来说意味着什么。
其实在美国,在堕胎这个问题上一直都有争议,一方认为胎儿也是生命,生命就是神圣的,另一方则认为女人拥有自己身体的掌控权,女人不仅仅是男人物化的性物和繁衍的工具。随着影片情节的推进,揭示了女孩想堕胎的深层原因竟然是因为腹中的是个女婴(这个女孩子和她妈妈都在美国生活的中国人)。影片里借人物之口,道出中国已有上千年的堕女婴的历史,在美国的华裔也一样,男婴的出生率就是比女婴高。shirley在法庭上不顾自己身为女孩辩护律师的身份,对法官说道:堕胎法旨在解放 而不是根除女性,这是杀戮女婴行为,是性别歧视,令人发指,我不会对堕胎许可被利用来屠杀女性保持沉默。可是法官最后的判定是,这个女生虽然还未成年,但是已经足够成熟做出决定,判定女儿胜诉,她可以自行决定堕胎与否。
最初我有些好笑,我身边从未见过有因为怀了女婴就堕胎的人,这一集未免有妖魔化中国的嫌疑,但是,我想起曾经看到一个统计数据,中国的青年男性比女性多三千万。三千万。并非无稽之谈。让我想得更多的是,是否中国人对生命的态度太多亵渎,准确的说是【关键字】,因为【关键字】代表人民嘛。稍微关注新闻的人就知道,被拆迁特工队逼死的四川唐大婶,被权势阶级用30码撞死的路人,他们是不是觉得对于13亿中国人来说,随便死个人是件无所谓的事,几滴泪,在13亿的泱泱之众中遁于无形。
很久以前我就发现了,年少时憧憬过的那个更大更远的世界,我永远也去不了。任何一个国家都有自己的阴暗面,因为只要有权力和金钱,就会有压榨和不公,中国并不是最坏的那一个,但肯定不是最好的那一个。
扯远了,我只是个小市民,也许经济政治不是我关心得了的,再说【关键字】也不在乎人民的这点声音,我只是突然在胡思乱想了一通后,突然想起了那个小女孩逸帆,尔后又想起了高三那个病逝的同学,然后又想到了曾经的自己,一个理想主义者,连去庙里许愿都是求世界和平,这不意味着我境界高,我只是觉得大家好,才是真的好。今天我所求的并不是一个乌托邦那样的完美世界,而是每个人都被尊重,每个人的权利,每个人的声音,每个人的生命。
小逸帆的将来会怎样,还是说没有将来,我不知道,每一种想法和质疑都是合理的。对于她的父母来说,他们只想让她活下去。而她,一个未经世事的孩子,就算已经病魔缠身,但她还是不懂得世界对待我们会有多残酷,人生会有多磨难,她还不懂得去问自己要不要活下去。可是我懂得,这世上没有任何一种生活叫放弃,而我可以尽微薄之力做点什么,要不我们试试吧,小逸帆。
我希望世界更美好,不用太多,一点点而已,然后再多一点点。
三
一位不愿意透露姓名的网友来信说:
菜头你好,
新年快乐! 昆明的天气应该比北京好很多,在新年第一天,借你的贵树洞写点东西。希望不要影响到你的心情。如有,就请多担待了。
我是八十年代初的巨蟹座。今天元旦,按照米国神婆(在心底,偶愿意说她是位EQ很高的占星师)苏珊米勒姐姐的说法,今天巨蟹座的全月食将会带走蟹子们的陈旧想法,慢慢开始新篇章。我想她是对的,因为我在过去的两周,一直处于蜕皮状。在痛苦的蜕皮中,我想到了在过去的接近30年中,从来没想到的很多东西。苏珊米勒也说到了,蟹子要发现很多老问题的根源问题,然后从新的角度看待。
罗嗦了,现在开始朝树洞里面倒东西。 两周前,我和老妈爆发了一次严重的争吵,起源当然是莫名其妙的,我认为。我重申了以前重复过N次的想法,不喜欢孩子不想要孩子——于是老妈开始指责我彻头彻尾的自私自利,爱财如命和纠结的感情态度。自私自利我承认,爱财如命我否认,纠结的感情态度来源于我对婚姻的恐惧和憧憬。老妈再次逼问我,到底打算如何处置纠结的感情。我莫名其妙爆发了,过去的11年中,她对我的现实生活(请注意,是现实生活)几乎完全忽略,在过去的半年中,却不断催出我在感情上有个了结,要么分手要么结婚。我很委屈很难过更想不通。既然她长时间不过问我的现实生活,现在也没权要求我的感情走向。
——恩,是的,她的过去和现在注意力焦点在于照顾生病10年的外婆,处理家里各类复杂的内部外部关系以及佛教信仰和信仰实施。对于这些,我从心底尊敬她和怜惜她。我也持续不断地给予我能拿得出来的各种支持,财力,物力,人际关系和精神。在给予这些的时候,我没存在过一丝的私心和保留,因为他们太不容易太不容易了。从读书以来,一直很少回家,家里经济条件算是中等。为了让她和我爸彻底不为我担心,我一直采取报喜不报忧的的做法,他们能听到的就是我在6年内升了3级,月工资从4K到现在的30K,在上海要换个工作很容易,租房住也很好;其实还有很多他们不知道的东西,工作压力,人际关系,上海高企的房租和房价,还有不可言喻的孤独,对未来的担忧。之所以这样,是我不愿意,让这些让沉重的东西,游荡去父母那儿,变得更为沉重不安。因此他们对我的现实生活无忧无虑。 而老妈作为一个虔诚执着的佛教徒,每时每刻都在向家人和朋友进行宣传教育,包括我。每次回家等待我的通常是佛教讲座,各种DVD,印刷品,回家全盘接收外带走时打包;在外,通常有老妈的电话教育,催促我看各种DVD讲座并追问心得…… 我说这些,并不是认为老妈的做法不好或者不对。 这样的后果就是,遇到到的所有具体生活困难和忧虑,绝大部分大部分是和男朋友在电话里消化的。男朋友是好人,但是在国外,每年回来看我或者我过去看他。我爱他,曾经想过嫁给他。
回到和老妈的争吵,在伤心不平中,我愤愤然告诉老妈——和男朋友分手就分手,分手了她就安心了;我从来没想过结婚,因为看到她和我爸的婚姻,我就没有一丁点结婚的想法;她和我爸多年来在我面前表现表达的,都是婚姻最消极和灰暗的方面,我看了20多年,难道还会蠢到自找婚姻重蹈覆辙进行自残活动??? 这些单词带着强大的情绪吐出来以后,老妈哽咽不止,说她很难过我这么说。我也不好过,这是我憋了很多很多年的真实想法,确实是这么感觉的。今天我却说出来伤害了老妈,和以前的担心一样。
在我开始记事到现在,父母的婚姻中就充斥了争吵,摔门摔筷子摔碗,冷战,恶言恶语,互相在我面前说“如果不是为了你,我们早离婚了”,难处的婆媳关系,不一而足。老妈在工作和人际交道上的不如意,加倍放大到了家里。我和我爸就成了最后的承担者。整个小学期间,绝大部分时候我在回家路上都开始战战兢兢提心吊胆,每天家里总要吵上几句。大事情可能就是某次没加工资,小事情可能就是我的作业测验考试成绩没达到要求,老师说我不好,我爸买菜太贵。每天20点以后就是老妈的严厉呵斥和我的伤心抽泣。这样的恐惧和折磨,可以说是目前为止我经历过的最最最最黑暗绝望。和我一起痛苦的,是老妈,经常为了大小错误被气得大哭不止,甚至出现过几次气愤得半夜跑出门或者在家说自己死了父母要保重之类的话。难道我就如此大逆不道?现在想起来,老妈在工作上过度不如意,外加我不是那么完全满足她的希望,老公帮她有心无力,才搞到全家痛苦。又过了很多年,我才知道老妈的性格,刚直暴躁,视人际关系如粪土,不肯吃亏不肯认输,固执到刚愎自用外加强大的控制欲。虽然老妈的心肠非常好,也架不住性格弱点的负作用。
这些杯具,大多是时代造成的。那个时代的人,一直都缺少家庭观教育;很多人在结婚后也不明白家庭到底意味着什么,他们到底要在家庭中扮演什么样的角色用什么样的行为来完成作为一个妻子的使命。虽然老妈现在开始反思这些问题。写到这里,刹那间想开了很多。归根到底,我不想用以前时代的错误,来影响老妈,来影响自己以后的生活。以前的杯具和餐具,就是摆在现在的茶几上让我警醒的。
我不能让老妈的杯具重新发生在自己和下一代的身上,或者用杯具再去伤害上了年纪的老妈。有什么能比温良的脾气,闵人的心,洞察事理的思想和对婚姻的奉献精神更重要的呢?
我想,以后自己再也不会用父母婚姻的不如意来刺伤自己和自己最亲爱的人了。男朋友在过去的好几年中,温柔细致耐心地对待我,宽恕我的错误和任性,试图降低我对婚姻的恐惧和逃避,把我当做一个胆小敏感的兔子来爱来对待。想起他对我的好,泪流满面。在过去的不幸中,我有幸有了他。让我有机会看到看到一点曙光,一个幸福的婚姻可能是那个样子的。前人的杯具,我要努力绕开;如果再打破杯具进行自虐,我傻呀我?
我不再恨以前的黑暗和不幸了,我要更爱更保护已经年老的父母,还有一直陪伴的男朋友和周围的人。大家都不容易。
在新年的第一天,能写下这些想法,我轻松了很多。再次谢谢菜头的树洞,还有巨蟹座月食。祝所有人新年快乐。
四
和菜头:
你好
订阅了你的博客,但从未留言过。
[树洞]这个栏目挺好的,我在上面看了很多人的人生轨迹,挺有感触的,这次也想借这个栏目说一说自己的心事、困惑。
我,男,80后,一个农村家庭出生,家境贫寒,上有三姐妹,二姐出生不久因家里贫穷就被家里抛弃了(一说是弄死了,我不想问家里人这个事情的详细)。家里父母在我9岁就离异了,离异的理由很奇怪,吵了一个架,母亲回娘家,结果娘家的一个亲戚把她卖给另一个省的男人,偏偏这个男人对我母亲很好,母亲就跟那个男人过了。
因为家里贫寒,都靠远房亲戚接济过的日子。亲戚对我很好,即使自己也有孩子,也把我当自己的孩子对待,给经济支持,还教我英语,把我弄到重点中学学习,对我好得不得了,不是那种单纯的亲戚间的经济援助,而是全身心的投入情感当成自己的孩子教育养活。但就是因为如此,反而让我感受到强大的恩惠,我觉得我一辈子都无法赔还这种情感。所以从小就养成了小心翼翼地性格,生怕自己做什么事对伤害到家里什么人。
学习成绩很好,我觉得自己智商很高,因为别人都上晚自习之类都考不好,我只上正常老师的课就考上了国内一所非常知名的大学。学的专业是随便挑的,一个很热门的学科。大学里面出了很多事,第一年有个老师要收贿赂,我们班没交,结果考试题目很难,全班仅几个人合格,我在不合格列,于是评优之类的我无缘了;然后又有一门课明明参加了考试,最后出成绩任课老师却说我没去参加考试,说没有我的试卷,最后没拿到学位。
找工作的时候,不知道找什么样的,也没有面试上几家我中意的单位,最后找到了上海一家日本企业。
月工资3000。当时很傻,以为3000是很高的工资,公司问我这个待遇行不行,我说行。
后来的事情就是这样了,来了上海,才发现上海是这样的一个社会:我跟别人合租房子都要1000块钱一月,再吃饭交通交际,每月基本不可能剩下钱,现实问题就出来了。跟女朋友在上海省吃俭用,当然对她不是很好,她觉得跟我在一起没前途,分了。
不好意思,交待了这么多背景,我想问的是:人,活在中国,活在现在的中国,究竟应该秉持什么样的价值观与人生观?
在学校的时候想得很单纯,想从事一份能给别人提供专业服务,为他人创造价值的工作,自己能从提供价值的过程中获得自己的经济价值与人生价值。
最开始面试四大,也是觉得四大的工作最能体现专业性,也是创造价值的工作,而且是全球四大,诚信等人格底线不到受到挑战。
工作之后才发现,自己很困惑。以工作为例,无论是公务员还是我现在正在从事的工作,都不可能凭工资满足自己的生活需求。然后就发现,在这个社会里,凭工资生活的人基本是不存在的,人人都必须靠出卖一些非智力的东西去赚取一定的经济价值。以公务员为例,他们必须利用自己手中的权力想办法搞到钱,方法一般有贿赂之类的。以我的职位为例,我虽然是干销售的,可公司不提供提成,自己要想赚钱,必须想办法搞回扣之类的。然后在平时的工作生活了,看见开发商建危房,看见国家当打手,看见有人利用死人赚钱,看见有人不准回自己的国家。。。。
好像有点乱,我的意思就是,这样混乱的社会,人是应该放下道德底线,出卖灵魂去赚取经济价值以实现自己的人生目标吗?楼下的请不要批判我,我不会比你们的道德觉悟差的,我只是困惑,为什么大家都提倡道德,但发现道德却是捆绑自己的工具呢?甚至有些人因为有道德,反而成了某些事情的牺牲品呢?道德本身是为了让人活得更好,但是在道德反而活不好,这种道德是不是就是伪道德?邓小平说,“端起碗来吃肉,放下碗来骂娘”,大家每天都在批判别人没有道德,自己却在做着不道德的很多事情,那这种道德不就只是皇帝的新衣而已吗?还需要这种道德吗?
不仅是道德,其它价值观也是如此,人究竟应该持何种首先价值观在这个世上生活?有人想得清楚吗?
祝和菜头好。
名就匿了吧。
更新:
和菜头
你好
临时注册这个邮箱的时候本来想只用一次的,不过还是再用来回复一下前面那个树洞吧。
@那些质疑我信或信的内容真实性的ID:非常感谢你们看完了,如果觉得假,大可飘过。【树洞】不是知音,给不了我稿费,没必要我编故事,编了也应该往知音投。至于其中大家质疑的老师收贿赂,考试试卷丢失之类的事情,如果你觉得假,是因为你很幸运没碰到没听到这种事。你可以去问问武汉大学的人,还有浙江大学的人,都曾经发生过这样的事情。
@DEL等人:非常感谢你们的鼓励
@owenshore:很感谢你指出我的情商不足
@COCO:你说的纯真教育,我才知道这个词,你说的确实是对的。只有自己强大,跟社会有谈判的资本,才有去指点社会的权力。
@meizu:我确实有点无病呻吟,谢谢你指出
@爬爬:感谢你教了我道德原来是有弹性的,我一直以为道德是刚性的
@haeha :极品人碰到极品事。虽然这句话很有侮辱我的意思,但是你说对了一点,我应该改变自己。
@无声:你说的对,我把问题推给了社会。
@BTW:不要把自己不想做或者做不了的事情全划在线外并称之为道德外。谢谢你这句话
@H:碳排放交易的想法很好,谢谢
@哼哼哈嘿:有困难,有挫折,有不公,这并不是你抱怨的理由。一个人在抱怨,那就是把责任都推向了外部。你说的很对
总结:其实给你发了信后,就平静了很多,人生观价值观这种事情永远只有自己去考虑的,别人是没法给你回答的,回答的也肯定不是自己的。和菜头你没有回复我真是太明智了,你无论怎么回复,都不会是我想要的回答。
平静下来的时候,我自己看大家的回复,
有同情的,我感谢,但我觉得不是我要的回复;
有随我一起骂社会的,我觉得也不是我要的回复;
有鼓励我的,我感谢,但我觉得不是我要的回复;
有责怪我情商不高,有的说我努力不够,我很难受,我觉得这也不是我想要的回复。
那个时候,才想明白,其实,我问的问题,我自己已经有答案,给树洞提问只是宣泄,寻找外界对自己答案的支持而已。
五
网友Angie来信说:
和菜头,
你好。喜欢看你的树洞,因为里面有许多普通人的故事,一个一个摞起来就是我所知道的这个社会的缩影。看着别人的挣扎和成长,我也看见自己长大的足迹。我的故事说起来很简单,父母多年不和,因为爸爸好赌,输掉很多钱。与我看见过的故事不一样的是,他们不吵架,他们只是不说话。在我有记忆的十多年里,他们在我面前说过的话大概不超过十句吧,尽管生活在同一个屋檐下。不知道中国有多少夫妻像我的父母一样,打着“为了孩子”的大旗,彼此绑在一起十年二十年地过着痛苦不堪的生活,却从没想过他们的孩子并不因此而幸福。在我看来,所谓“为了孩子”,只是一个借口,用来掩盖自己对于改变的害怕吧。
小时候的记忆中没有太多爸爸的踪影。他总是不在家,他在家的时候我们总是沉默。我还记得每学期开学的时候我问他要学费,心里总是充满了耻辱感。似乎我不是他的女儿,而是路边的乞丐。每一次我都觉得自己受了伤。于是我在心里说,总有一天我会还你,我们谁也不欠谁。有时他带我和弟弟出去吃烧烤,我们都很高兴,妈妈却不。她说,他大概打麻将赢了钱吧。我也不在乎,只要有好吃的就好了。很久以后我才一点点开始明白为什么我们总是住在筒子楼里面,连厕所都没有,还经常不得不搬家;我和弟弟想要买一件新衣服总得央妈妈很久;而妈妈更是很多年都不会添一件衣服。他赢钱的时候我们有烧烤吃,而输的时候我们并不会看见。在这些看不见的时候,我们的家,不管是有形的还是抽象的,都在被层层剥离。妈妈总是说,你们不懂。
我的确不懂,但也没有想要懂。记忆中的家总是冷的。他们两人不说话,从来不说。他不在家的时候,我们吃饭都说说笑笑,他一进门空气立即就会凝住。我知道这沉默的背后藏着很多东西,但潜意识里总以为只要我不去探寻,那些阴暗对我就不存在。在很长一段时间里我是对的。我把自己关在自己的世界里,努力地做着他们认为我该做的事情,这样他们就不会来烦我。在学校里我是那个沉默的学习最好的小孩,在家我吃完饭一分钟都不会耽搁,立刻回房间写作业。我很迷惘,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四周的迷雾到底隐藏了怎样的不堪;却也很清晰,知道自己要走得很高很远,直到有一天能够回头看见自己的这一路。
某些时候,我恨他。他没有能力也没有意愿让我们过得幸福。可是后来恨慢慢减退了,因为见过太多迷惘而无法左右自己命运的人。他也许曾经挣扎过,也许没有。无论如何,在时空的某个点,他曾经勾画过一个未来,只是终究还是被现实打败,或被自己打败。若自己的生活已经是一团糟,大概也不会有什么心思来关心我们了吧。记得高考之前几天,几乎从来不做饭的他竟然特地回家给我做了几天饭。我不习惯他的存在,更不习惯他自认很好的厨艺。这是关心还是表现关心,大概再无从分辨。只是当时我默默地掩盖了自己的不习惯,尽量去夹那两个没有人愿意吃的菜。他有很多“关系”,使我在初中高中都得以进到我想要的学校,想要的班。他很多次请我的老师们吃饭,感谢他们关照我。这所有的一切都是他的方式吧,我不理解,但感激。
我终于考上想去的大学,在离家几千公里之外的城市。我暗地里很骄傲,一半因为我知道自己很厉害,一半因为我达到了凭他的能力永远达不到,也没有办法帮我达到的地方。他又请老师吃饭,他说,别人都说孩子有出息是她妈妈的功劳,因为他总不在家,但谁又知道他的心血。我还的确不太知道。请客吃饭找关系这些事情,与他帮别人办事请客吃饭找关系有多少不同呢。而另一边,当小学老师的妈妈几乎每天都骑自行车在上下午的课之间赶回家给我和弟弟做饭,晚上十二点总有一句“不要看书看太晚”的叮嘱。尽管学的理工科,我却不善于将任何东西量化。也许他是对的,他很在意、他付出了很多心血,也许不比妈妈的少。但我无法计算,只能感受,而所谓的“心血”,“付出”这些的词语,没办法在我心里留下多少印记,至少无法与妈妈日日夜夜奔忙的背影相比。我知道我欠他,欠很多,仅此而已。
大学毕业的那个夏天,他们的婚姻终于走到了尽头。妈妈打电话来,说你爸要跟我离婚,你劝他不要离,这个家这么多年不容易,不要散了。他也打电话来说,你劝劝你妈,离了吧。我花了好几天时间,几小时几小时地跟妈妈聊。我说,过去这些年你们总说撑着不离都是为了我和弟弟,可是我从来没有懂过你们的逻辑,因为从有记忆开始我们就那么痛苦,难道你们的分手会比那更难受么。妈妈说,好多事你们不知道。我仿佛看见弥漫了十几年的那篇灰色浓雾:“你们不知道”,难道不是这么长时间里我的痛苦的根源么?他们永远不告诉我和弟弟这个家里到底在发生什么,只把结果呈现在我们面前,那就是他们日复一日的沉默跟不和。我们知道我们的生活很烂,却不知道为什么这么烂,也不知道下一秒它会怎样变得更烂。妈妈最终同意离婚了,她觉得她的世界好像走到了尽头。
后来的事是我在很久以前就预料到的,他们或许却没有料到。我和弟弟都在外面上大学,她一个人住在离婚前她坚持自己买下的房子里,精打细算地一件件买来自己早已看了很多遍的家具,养花养草,经营着一个人的生活,闲的时候就跟别的大学生妈妈聊八卦。而他跟另一个女人住到一起。每次我给他打电话,他多半在麻将桌上。我不说什么,我们也无话可说。在我们本可以说话的时候我们没有说,自此有一些门就永远关上了。因为从来不知道那些门打开会是怎样的情形,也无可后悔无可遗憾。
自从来了美国留学,不再向他伸手要钱了。尽管跟他说话还是尴尬和难受,却不再感到屈辱。倒是他,总“不经意”地提起谁谁在美国留学的孩子每年能给家里汇多少钱,他的生活又是如何的“不怎么样”。与他通电话不是什么愉快的事,但我已经成熟到能够冷静地听进去他话里话外的意思,清醒地知道自己欠他,但并不打算牺牲自己当下的生活去成全他。我有自己的人生规划,在我能够把握自己的生活之前,我不会去替他收拾烂摊子。前些天,他被调离了自己干了十几年的位置,安置到乡下去了。我想起他已经开始花白的头发,有些感慨;但他那个旧职位也不是什么权力的中心,在政府机关混了一辈子就到那个程度,在我眼里只是个失败者。而调职到乡下,大概是那最后一根稻草吧。我终于开门见山地问他到底欠了多少赌债,他赶紧把话题转开。我没有生气,这是早已预料到的。他说,好多事情等你回来才慢慢跟你聊。我微笑,说好。
回头看这一路的不快乐和固执,当初心心念念想要找出来的那个答案已经不再那么重要了。最近妈妈才告诉我,在我们上小学的时候他就有另一个女人,妈妈闹也没有用,求也没有用。这些年下来他赌债越欠越多,身边的女人换了又换,只有他们两人之间是一如既往地冷若冰霜,靠着一个“为了孩子”的荒谬理论在痛苦中,至少是妈妈和我们的痛苦中过了十几年。我没有惊讶,这本是情理之中的答案,只是我强迫自己无视了很多年。至于他,对我们或对别的那些人,他爱或不爱都不是我能深刻感知的。终究是他自己的生活,他搞砸了。
这些年的经历是一堂漫长又深刻的课。这一课,我们都花了很大的代价来学。我学到了,妈妈学到了;他也许永远都学不到,也许会学到,但我无从得知。
再过十几天我就满二十四岁了。生命的头两轮在痛苦和迷惘中度过,并不是什么好的开端,却给了我一个清醒的头脑和强大的内心。我回想起来依然充满感激,因为我没有被摧毁,也没有变得愤世嫉俗。我学会看懂人的脆弱和无奈,学会接受和改变自己的命运,也学会了慎重地考虑恋爱和婚姻。
和菜头,我常常在想是不是还有很多个家庭也像我曾经的家一样,日复一日地让沉默侵蚀可能的幸福,让“为了孩子”的虎皮掩盖腐烂的本质。而那些家庭里的孩子,又会按照怎样的轨迹长大。我和弟弟很幸运地没有成为不幸婚姻的牺牲品,别的小孩呢?真希望更多的人可以认识到“宁拆十座庙,不破一桩婚”是多么自私和荒谬的论断,希望人可以坚定、有决断力,在错误的决定恶化成癌之前能够有勇气将他们切除。
谢谢你的倾听。
祝好。
安吉
六
网友Fin来信说:
终于做完了工作分析,夜里闲下来,和你说说话儿~
我今年大学毕业,在南方工作了。晚上和老爸通电话,父亲无意中说起弟弟的户口。家中的弟弟,今年上小学二年级,一直是黑户。父亲平时也极少提起家中的事情,除非追问。今天聊得久了,老爸说起弟弟上户的问题,一个字:难。得托人,之前通过一个叔叔找了个负责人,塞两千块红包,那人钱收了,但不见动静,电话现在也不接,更别提见人了。现在还得准备好四千块备用金,随时准备请吃饭。又一帮拿钱不办事的无赖!可老爸反而过来劝导我,可见父亲大人又是“关系门”这事过了许久后才想得给我报信。
我们家在北方的小城,爸爸在一家效益一般的国营建筑单位上班,每月不到2000千元的工资一直是家里的主要经济来源,妈妈不是单位的正式职工,平时也只能干干体力活加工一下配件,近一年来基本每天都要工作10个小时,每月也不到1000元工资,人却明显老了很多。去年老爸单位集资盖房,价格比较便宜,现在家中的房子也是单位的小区,楼层高,一家5口50来个平米,父母准备趁集资建房换个大一些的房子,可单位要求得一次性付清十几万的房款才能选房号(事先选定要几单元几楼,选晚了只能住高层),家里除去积蓄,还差九万左右,只好一个个给亲戚们打电话筹款,平日过得光鲜的舅公舅婆叔叔婶婶们,现在却一个个叫穷来,纷纷说刚买房啊家里老人生病住院啊等等,就是没有闲钱借。想给银行抵押老房子贷款那边又说住房面积不够不能贷。这时小区里又不断传出谁又交上款了分好号了…母亲心里焦急,家里一直希望家里能换套大的房子,现在也别无他法。父亲虽然乐观说,大不了暂还住老屋呗,也没啥。但眉头却是不展的。幸好这时一个之前帮忙过的阿姨从农村信用社帮贷了3万,但是还有6万的缺口…终于,几个月后来单位又放宽政策,可以帮助职工从银行贷款,交款的事解决了…虽然每个月要偿还900多的贷款,但也总算松了一口气。人情冷暖,也由此事可知。
房子的事情告一段落。看父亲,头发都已经半百。
现在我工作了,每月的工资看业绩从2000元到5000不等,其中1/3也支援了家里。前段时间爸爸体检,又查出身体的一些问题,他仍旧是报喜不报忧,还是和妈妈通电话给问出来。
插入:关于我和父亲
打记忆起,父亲都一直工作在外,过年回家一次,那时,每次回到家幼年的我都悄悄躲到门后,以为是生人。等到小学毕业那年,全家迁到父亲工作的北方小城,才和老爸真正相处起来。刚好那是最叛逆的时期,而现实中的父亲似乎不似想象中那般完美,而他经常性的大发脾气(后来才知道那段时期父亲工作上遇到了很大的困难)更让我觉得难以理解,争吵不断。初二的时候,妈妈告诉我说我会有一个弟弟,当时受了很大的刺激(现在想来可笑,当时我觉得这么大的事父母怎么能没个商量?),后来母亲离开,两年左右的时间内父亲也一直在出差中,每月回到家中父女俩也没有多的话。争执每次都会升级,现在都难以置信会对父亲说出那么恶毒的话,父亲气疯了,狠狠地打,以后每一次的争执都以被父亲“教训”结束,恨透了这个爹。就算母亲和奶奶回来,也没有好转。最严重的一次,是暑假一个同学来到家中玩,我在厨房为她洗水果,结果和父亲在一个小问题上发生了争吵,我的特点是誓死不认错,父亲气极开始打耳光,当场就哭了,同学见状,赶紧闪人。我说你再敢打我我就打你,父亲没有停,当时不知哪来的勇气,我这个女儿居然挥起拳头朝父亲的脸重重打了三拳,父亲一下子呆立在那里。我冲进卧室,把门反锁上,怕极,把能找到的所有东西堵住门口,把电视声音调到最大,在墙角一个人哭,任父亲在外面拍门而不应。母亲回来了,调解不成,到晚上的学校晚自习时间,母亲把我从屋子唤出,母亲说父亲脸上青肿了一大块,刚才你爸要跳楼,还不去给父亲道歉!心里极难受,不知要要怎么说话,于是硬生生走到老爸面前:如果你不想活了,我也不活了~然后冲下楼骑自行车去学校上晚课。那段中学时间最痛苦的,莫过于要在学校里面假装过得开心,因为我周围的同学都一副乐呵呵的样子,时不时听他们讲放假全家去哪里玩爸爸给什么东西妈妈又怎样的时候,心里极不是滋味。
这件事后,和父亲三个月没怎么说过话。以后,父亲再也没有动手,我们也没有争执了。
也就是这时,我在学校的表现开始变化,之前一直是老师眼中的老实孩子乖乖女,同学眼中的优等生。初三开始,让理发师剪掉了多年的长发,拒绝穿校服,一个人去打篮球,下午放学一个人骑车去很远的地方待到天黑才回家,母亲为此曾打过老师和同桌的电话,因为找不到我,那时也从未想过家人会是怎样的担心,只是一味地咀嚼自己的困苦和孤独。
这样的情况一直持续到高三。只是高一的时候,虽然当时考进了中科大的实验班,但却叛逆地拒绝写任何一个老师布置的作业,上课也恍惚,成绩当然好不到哪去,父亲急了,来了学校几次,也让远方的舅舅和我聊(我比较听得进老舅的话),但最终还是“沦落”到普通班级学习文科。几年来相互了解的缺乏,我和父亲几乎已没有什么可以交流的话题,最后的高考成绩让父亲很失望,但他坚决不让复读,为此我们狠狠地争吵了一次,但最终还是去了大学。
直到现在才真正明白,曾经误解父亲太多。年少的那段时间,家里经济压力重重,父亲因为工作上的问题被人不断恐吓威胁,许多办事不如他资历不如他的人因为左右逢源而升了官发了财,到后来父亲还是每月一千多的老工资,甚至还有一次差点被“没安排”上工作。而那时的我,即使在遥远的地方开始了大学,但距离并没有让人对事情有更清楚的认识,也没有在行动上有所改变,反而将家里的经济状况简单地和父亲的个人能力问题联系在一起。
大三那年,父亲精神失常了。整整两个星期,父亲一直处于疯狂的状态,扔掉所有的衣服,半夜起来不停地开门关门,说话句句不饶人,但一会儿又像孩子一样怯弱。妈妈彻底疲倦了,我无法想象这个家没有父亲该是怎么样。也就是这个时候,才认真考虑自己一贯以来的态度,也是这个时候,自己感到了深深地愧疚。
父亲终于好转了,回到了原来的单位,继续以前的工作。从这件事情和同时期的恋爱分手事件,我终于认清:无法苛求每个人都和你想的一样,也不要按自己的标准去衡量和要求每一个人;有的特质外人无法改变,强求只会造成伤害。真是知易行难。对于我而言,其实父母健健康康就是最好,苛责和要求他们改变是不现实的,也最容易伤害。
能改变的,只有自己。
现在接触了多一些的人和事,于是也更理解了父亲和家人,现在父母说话时懂得了倾听,唠叨也好,说教也好,关键是,我们最终能更深入的谈话了。
无论在弟弟户口上,父亲工作上还是我自己的生活中,都遇到了这样那样的阻碍,有的是这个制度所致,有的是潜规则作祟,也有的是自己的原因,但是家人之间有相互倾诉,相互安慰,相互帮助是最重要。这才是亲情的意义所在。
七
网友王来信说:
周六周日又去看房了,这已经不知道是第几次去看了,从浦东到松江,又从松江折回浦东,杭州自杀的涂博士的心情,我已经是很透彻的理解了百分之几百了。
没错,我跟涂博士一样是个海归,不同的是人家是博士我是个硕士,所以放弃了进学校当老师的打算,进了一家又一家的企业,来实现自己不大的梦想。我是07年回来的,当时还好,没有经济危机,股票还在大涨,即使这样,找工作也不是一帆风顺,工资开的一个比一个低,低到在这个城市自保都有点困难的地步,基本上我被人家筛选了一遍以后,进了一家500强下面的纤维贸易公司,做公司内部投资,虽然不是我喜欢的领域,但是为了生活,为了能活下去,我与现实做了一个妥协,工资5500块,扣除所有国家想克扣的以后只有4000多一点,然后交掉房租,实际到手2000多一些,对于一个年近30,要准备人生大事的年轻人来讲,2000多的到手工资,要吃,要穿,要交际,最最重要的还要买房来讲,几乎这辈子这样下去就是一个茶几,上面摆满了杯具。
如果工作能给你带来人生的意义,带来希望,似乎这样的生活还可以忍受。只是,弱肉强食,口蜜腹剑,刀枪剑戟斧钺钩叉都用上的职场来讲,想做些事情真是难上加难。几乎第一年的工作就在这样的人际复杂关系中扯皮度过。接手的项目几乎没有,上面的领导提防着你的能力,不让你在大领导面前有出头露面的机会,然后把一堆的杂事都推给你,每天像个工蜂一样忙碌,而收获的什么都没有。我觉得我在浪费自己的人生。所以,08年春天,趁着跳槽的大军,我离公司而去,满怀希望的去了另一家新公司。
幸福的家庭都是相似的,而不幸的家庭则各有各的不幸,公司也是一样,外面看起来光鲜,而内部一个比一个的混乱。这家公司也是500强之一,是在中国的管理公司,人不多,但外国人的比例多到可怕,达到1比2的比例,即1个外国人领导看着2个中国人下属。工作起来不像是工作,而是在坐牢。08年刚进的时候,福利待遇一切蛮好,09年经济危机开始以后,公司风格大变,领导的情绪也大变,对待员工已经跟犯人差不多了,估计是感觉想裁掉这帮人但是裁掉了又怕没有人干活,就变着法的增加你的工作量,增加你的压力,克扣你的福利,而外面的环境又是大家所知的,这种环境下什么理想都变成了求生的本能,保住饭碗的压力。相对于这些来讲,外企的天花板则更令人心寒,中国人能做的只是些辅助的,打杂的工作,而外国人不管能力有没有,都高高在上是部门的主管。环境好的话,每年涨的也是有百分之几的工资,升职这件事情是不需要考虑的,因为大家除了工资不一样外,头衔都是一样的。不敢想自己的将来,估计自己也没有未来,我们只是替外国人打工的人,年纪一到,剩余价值被剥削完毕,就如同垃圾一样被扫地出门,疯狂甩卖了。
上周三,晚上7点从无锡出差回上海,车子跑在沪宁高速上,窗外一片漆黑,如同我的未来。我闭上眼不敢想象前方的路,没有方向,没有希望。不要以为能出国的都是有钱人,也有很多穷人家的孩子就在命运打盹的一瞬间跳了出去,可是当命运醒过来的时候,你想扼住命运咽喉的冲动又立即被命运扼住了自己的咽喉。上上周,第一财经频道的《谁来一起午餐》我看了,一个开情人旅馆的富二代不停的诉说自己的压力有多大,台下的嘉宾也不断的在赞同她,富二代的压力要比平民的孩子压力更大。这真是个谁有话语权谁都可以胡说八道的年代,富二代都有房子开情人旅馆的时候,平民还在一天到晚的寻找栖身的住所,压力?你的压力不过是满足父母的期望,而我们还要为生存而战。面对一个被贫富所撕裂的中国,学识能力都成了其次,在拼爹的比赛中,落败的弱势群体不仅物质上要承受痛苦,精神上还要受着富人的蹂躏。
慢慢的我明白了:以前,觉得这样活着是浪费自己的人生,时间久了才知道,自己的人生本来就是用来被浪费的。辛辛苦苦30年,以为会对社会能做出微薄的贡献,现在才发现社会根本不需要你的贡献。涂博士的心情,我极端的理解,他是有理想的人,不愿意为了生存,为了房子,为了混日子而苟活一日的心情,我除了同情还是同情。这个社会是不需要有理想的人的,人越有理想越活的痛苦。我慢慢的放弃了理想,放弃了尊严,放弃了所有的遮羞布,只为了生存,只为了有饭吃,有房住。而涂博士选择了不放弃,在这个人生的岔口,我们分别作出了选择。无所谓对错,都是自己的选择。
八
网友Blog读者写信来说:
“好了,就这些”不等我回应,你就挂上了电话,我的半声‘妈’被阻断在盲音里。我知道,你还在生气,或者伤心。
国庆前,我回家去看你,陪你在小区里散步,邻居阿姨看到我回来了,说:“女儿好啊,女儿是妈的小棉袄”。你笑着回应:“嗯,女儿好!”
我知道,当时你并不那么开心—-出门时,我带上门并确认锁好了。你走到单元门口,忽然想起:似乎门没有关。我一边说:“好了,好了”,一边有些不耐烦地催你继续走。你的神情隐藏着些黯然,我回家后的几天里,经常会对你的细腻和小心表现出不耐烦、厌倦。
吃饭时,你总是不停地催促我多吃,吃这个,或者吃那个。不看自己的碗,总盯着空给我碗里拣一块肉。我知道你是疼我,可是,我真的很不习惯吃饭时不停地被人关照。独立生活已经十几年了吧,习惯了一个人吃饭,在吃饭的同时办公,或者网上聊天,看电影…你过多关切,开始我觉得不自在,就躲,抱着电脑在饭桌边上,说那边太阳好。你又远远地隔着饭桌给我递菜,劝吃。几天下来,我终于不耐烦了,给你一句冷冰冰的:“我不痴呆,不残疾,不会自己吃饭嘛”。听到你委屈地叹息,我再也吃不下去了,你却更加难过了。同时,你的隐忍,又好像在我良心上抽了一鞭子。
国庆节,我本来想独自出游,想到你在家的孤单和我这两天给你的冷漠,又改主意,带你一起转转。
出了门,年龄带给你的不便明显起来:过马路乱穿,人多处扎堆,乘车不守秩序…急性子的我又开始催促,指正:走这边,不要走那边,不要看那个,不要去那里…衣食住行,我看来微不足道的事情,却一次次忽略了你的自尊。你只是用母爱掩藏了伤心。
你的生活很节俭,看在我眼里,似乎是无声的谴责。
换衣时,我丢弃了已经穿了几年,虽没有破洞,但脚底透光,失去弹性的纯棉袜子。你嗫嚅着说我浪费,我又不耐烦地说,你操的多余的心,不缺那一双袜子。可是第2天,我又看到,昨天丢进垃圾桶的袜子,已经洗干净了挂在窗台。
吃饭时,我问你想吃什么,你也总是挑最便宜的。我就用自己的口味点了菜。你尽力吃完了点餐。可晚上,你说胃不舒服。原来你怕浪费了粮食,虽然勉力吃下,却消化不了。我心里的愧疚,表现出来,却成了责怪:你为什么不选自己喜欢吃的!
住宿时,我问你:想住景区还是住市区,希望你住的舒心,可是你左右拿不定主意—-不知怎么才能帮我省钱。急躁而粗鲁的我,用恶狠狠的态度自己做了决定。回到市区住,看城市夜景。
第二天一早,我们又要奔景区。谨慎的你,天没亮就要起床,唯恐误了车,误了时间。被吵醒的我很不耐烦,很粗鲁地说,“车又不是就一趟,景区也要等人上班才开放。急什么!”被抢白后,你黯然地坐回床上,低声说:“对,对…”
洗澡时,我尽量避开你:一方面,多年独居,似乎在自己的母亲面前,我也不好意思过于裸露;另一面,我身上有年少轻狂时留下的伤痕,在外飘荡时烙下的印记,这些都让今天的我羞于启齿,更不敢想,你看到这些,会有多心痛。
可你好像一秒钟都舍不得让我离开视线。从浴室门走出,就看到你不知所措地站在赤裸的我面前。恼羞成怒的我,一面问你:为什么不按我说的休息一会,一面说房间小,你站在这挡了路。你委屈极了,说:我还不能动了。
就在这时,停了电。我第一反应是,你碰了什么,跳闸了。语气更强硬地说:让你别动,碰翻了什么,天又没亮,收拾都不好收拾…
天黑漆漆的,我看不到你脸上的悲伤,自顾自地出去找服务员修电,你正要出门看个究竟,又被我喝回去。
原来是正常检修,早上5点-6:30停电。
我无奈地躺回床上,黑暗中,却听到你在无声抽泣。我不敢面对,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对你说:天亮了我们吃早饭。你呜咽地说:你睡你的…
我装不下去了,爬起来劝你:“我知道错了,我对你太凶了,别哭了…”
可是你的眼泪止不住了,呜咽着:年轻的时候,我被你爸胡来喝去,现在,又是你,我真的不该跟你出来…
我听不下去,也不知道该怎么劝,于是闷闷地回到自己床上,任你抽泣着,天亮了。电也来了。我热了牛奶,要你吃早点。我知道:你吃不下,尤其想起往事:
妈妈生于50年代,原本不错的家境,却因一场运动成为灾难的开始。她上有2个姐姐读书在外,下有5个弟弟妹妹,少年的妈妈只能通过不遗余力地劳动来缓解生活危机。我不知道少女时代的妈妈有没有憧憬过自己的白马王子,只知道她的父亲,我的姥爷,在听了媒婆一番饶舌后,看着自己22岁仍没有嫁出去的女儿,草草应承婚事。在穷光荣的口号下,地主家的闺女嫁入了山沟沟最穷的一家农户。
这或许是她多悲生活的开始。姥爷家教很严:女孩要尊长爱幼,贤良淑德。到夫家要惟命是从,任劳任怨。而他的夫家,我爷爷奶奶的家,除了穷光荣的口号,一无所有—-没有劳动的意识,没有隔夜的存粮,只一门心思要改造阶级敌人的妈妈。
妈妈嫁过去以后,种地务农,洗衣做饭,还要上缴所有收入,爷爷奶奶,他们会在领了妈妈工分的当天上街里买零嘴,置新衣。但这些都与妈妈无关,妈妈吃不到白面馍馍,喝不到热粥。
不堪委屈,妈妈偶尔会躲回娘家,可严苛的姥爷认为,嫁出去的姑娘,不应该在娘家呆很久,每次都看到妈妈就问,你什么时候回去。妈妈把自己的委屈告诉了舅舅,于是舅舅在送妈妈回家时也向爷爷奶奶说该公道些。奶奶却打上了姥爷家门,哭天喊地。诗书传家的姥爷气愤之余,只怪自己的女儿没有侍奉好公婆,丢脸了。
多愁善感的妈妈,长期的压抑生活,她有了轻生的念头,而我的父亲,却在另一个城市找了碗公家饭。妈妈借机搬了出去,似乎松了口气。
爸爸,我的父亲,我读大学以后才开始叫他:爸爸—-这样一个官方称呼。因为觉得自己没礼貌。
之所以这样疏远:妈妈有了我以后,重新回到我爷爷奶奶身边生活,生活的压力比以前更大,爷爷奶奶不仅不念及孙辈,反而更加肆无忌惮,给爸爸说妈妈不肖,控制爸爸所有寄回家的钱,妈妈要务农,只能把我端在脸盆里放在地头。爷爷奶奶看到我摔进院子里的泥沟,只会吃吃地笑。我的字典,没有爷爷、奶奶。
长大了一些,妈妈带我回城市读书,我记不得爷爷奶奶是如何挑剔、侮辱妈妈,却清晰记得并恐惧每一次家庭暴力。爸爸与妈妈不同的家境,不同的教养,根本没有沟通。多年的折磨式生活,妈妈习惯了唉声叹气,而爸爸,脾气暴躁而武断,稍微的不如意就会对妈妈拳脚相加。尤其逢年过节,家里需要置办东西的时候,一边是爷爷奶奶远处的抱怨,一边是爸爸不擅应酬的人情,总会因为鸡毛蒜皮的事情爆发一场大战,过后是杯盘狼藉和在小屋里抽泣的妈妈。
我关于家庭的记忆,出现最多的是妈妈在哭泣中呢喃:如果没有你,我早都不想活了。
或许除了遗传,我胆小而孤僻的性格,也与这样的成长环境有关。
学校建议购买的学习工具,我是全班唯一不买的。也不给家里说的—-如果向家里要钱,可能会引发一场大战。而生活的全部内容,也只有学习。带小朋友回家,可能引起父母争吵;出去玩,也可能引起父母争吵。于是,我的学生记忆,只剩下考试成绩过得去了。
工作后,我才敢承认,自己不恋家。而母亲,也是关于家唯一的牵挂。
在外生活多年,最初的两年,每月八百元工资,还能从工资里抽出1/3寄回家。隔一两周给家里打一次电话。后来,工资渐长,我却只在过年回家时留一点钱,算安慰自己。总是以工作琐碎耗时为借口,拖延,或忘了给家里打电话。而妈妈每次接电话,总好像要一口气把所有思念说完,说想念我的辛苦,说昨晚的噩梦:走失了年幼的我,而后急匆匆地挂机,似乎不愿我多花一分钱电话费。
漂泊了12年,我终于搬回了离家较近的另一座城市:没有房子,没有工作,没有家。或许正是我这样一无所有的状态,让妈妈格外挂心,从我回家的那一刻起,她好像就再也不是自己了,不是在享受无忧无虑的晚年生活,不是在等着女儿侍奉膝下。而是成了一个危重病人,或弱质婴儿的看护。唯恐一个不谨慎,就会去最宝贵的东西。
妈妈,我知道,你的眼中,我就是你的所有。对我无微不至的关怀,是你唯一能选择的表达方式。尤其是,看着已近经中年仍在漂泊的女儿,你不知道该怎样才能呵护她继续人生的道路。你已经感觉到,我对爱情,或者婚姻和家庭的概念都很淡薄,却对这冰冻三尺无可奈何。于是眼巴巴的用母爱盯着,希望我多一份希望和快乐。
可是,这样沉重的母爱,已近中年而从未尽孝的我,觉得良心是那样的不安。这种不安,表达出来,就成了拒绝、厌烦,拒绝你给以过多的爱,厌烦你总在身边关注。你总试图表现得更好,像一个犯了错的孩子在取悦家长,不知怎么做才能弥补过失。而我,却像被触怒的统治者,不停地管教下属犯的错误。这样的本末倒置,我不知所措了,又来指责你在我面前的不知所措。
回家时,我告诉你我微薄的存款数,还有,我打算去地球的那边旅行。
你说,要我保管好存款,省着花,以后应急什么的。家里不缺钱。
妈妈,我不敢想,你是否感觉到,我像是交代自己的身后事,如果我从此一去不回,杳无音信,请你带着证件,去我生活的城市,拿我的存款卡去银行。
旅程结束,我匆匆逃回自己生活的城市。
吃饭时,却看到另一个饭桌上,坐在上位的一位母亲暗自抹泪。旁边是正在管教小孩的父母,放声大哭的小孩。
小两口看到母亲落泪,笑着说:我们一管娃,妈就不忍心,哭什么呢,小孩子,打了就没事了,你别那么心疼。不过,也可以理解,一直都是你在带,肯定不忍心看着他哭…
我真想告诉那对夫妻:母亲落泪,不是因为孙子挨打,而是一分委屈:母亲含辛茹苦地带孙子,父母看到儿子,却觉得儿子不听话,是奶奶娇惯的结果,小夫妻有口无心地一唱一和,说宝宝的坏毛病都是奶奶养成的。这份委屈催下泪下来
妈妈,我曾让你落泪过两回。这两回,我铭心刻骨:7岁那年,不记得什么原因,出走了,等同学们都去上学了,我自己沿着公路漫无目的的向郊区走。怕被人看出逃学,我把红领巾和书包藏在教学楼水管下。走到铁路边,还是被执勤人员发现了,马上联系到你,领我回家,那次,你不知所措的哭了,我看着你哭,不知所措。
这一次,我又让你受委屈了。
拿出电话,我想以报平安为由,借机向你说声:对不起!
你接了电话。我说,妈,我平安到了,正在吃饭,都好。你匆匆说:好了啊,就这些,挂了。
其实,我是害怕,害怕自己身上你悲哀的影子。你的善良和懦弱,细腻和隐忍,骄傲和自卑这些已经依稀在我身上重现,对你的粗鲁,是对自己的无能为力。
妈妈,对不起!
谢谢和菜头,不管见信与否,说出这些,我都觉得心里轻松了很多。
祝:安、康!
blog读者
九
《树洞:请听我讲完那些男人》
By:MM
小学一年级的炎热黄昏,妈妈帮我洗完澡之后把我关进屋子。我折回想要妈妈帮我涂爽身粉,却发现妈妈和生意伙伴B叔叔蜷在一起,面部痛苦地抽搐着。很多年以后我才知道那叫69式。虽然受到惊吓,我却没有告诉任何人。三年之后,同样的场景再次发生,只不过门背后变成了爸爸。看着爸爸卑微而蒙羞的背影,我意识到这个懦弱无用的男人不会是我爸爸。
初中一年级,我发育了,乳头周围有一圈毛。妈妈请B叔叔看看有没有大碍,要我别紧张,因为他是我生父。那一刻我顿感幸福,就像第一次骄傲的带上红领巾一样雄赳赳气昂昂的。幸福过后,我问B叔叔为啥不娶我妈妈,他说“你妈妈当时还和C搞过呢!再说了,就算没有C我也不会娶你妈。”我傻乎乎的的告诉了妈妈,她在爸爸面前毫不掩饰地哭了一晚上。回头还是明目张胆地和B叔叔在一起。
寒假,我第一次去酒吧。遇到了Z,开口要我做他女友,我说好。
那个假期有几天呆在B叔叔家里玩,某日他让我跟他一起睡,说小时候没有好好抱过我,于是摸遍我全身,让我湿透。就在他要我去亲回他的时候,他亲戚不请自来,他一把将我推开,让我快去洗澡换条内裤。我拔这个情景告诉Z,他说这人不会是你父亲。一周后,B叔叔在路上遭到街头混混一顿暴打。后来才知道,B叔叔当时是要诱奸我。可我不能告诉我那深陷泥沼的母亲这段经历,因为她不会相信。在这个名存实亡的家庭里,我只想尽快去技校,工作,结婚,生子,过平凡的日子。初中值得回忆的是和Z在一起,他让我看MJ的LD,教我玩PS,带我吃西餐,跟我讲源泉,甚至邓文迪。他是让我认识世界的第一人,我至今很感谢他启蒙我对英语的兴趣。
后来我进的是重点高中,不是中专。这意味着我还要熬七年才能工作,但我坚持认为这是个机会,拼命的读。Z很欣慰,周末便在他独居的家里帮我恶补数学和物理。休息的时候跟我讲SAT,常春藤,LLM,A LEVEL,很有默契的柏拉图着,期待结婚那天。偶尔外出吃饭一次,遇到Z妈和她的小情人,Z被告知不许和我恋爱。高二暑假,Z拿到了外地院校的录取通知书,我想他也明白了我们没有将来。离别的晚上,他在我怀里痛哭,就此告别一个时代。
高三,我一个人疯狂地做题,继续仇恨着B叔叔,恨他一直向妈妈要钱,尤其是生意不济之后,妈妈依然会背债去给他钱。我打心底里不愿意承认这种人也能是我爸。一年后我进了不错的大学。一所迄今为止,家族中没有人超越的学府。不久B叔叔查出肺癌晚期,我被迫去探望。看着他垂死的眼睛,我有过一丝恐惧,其余的都是希望他赶快死的恨。他的确很快就死了,还夸妈妈厉害,歪打正着培养了一个大学生。我一直自负地认为他多活了一个月就是老天要让他看到我进大学。他生不出我这么好的孩子。
刚开学就偶遇了Y,我和Z的共同朋友。Y告诉我,Z上了一学期课,就转校到了他的dream school,“碰巧”和他家钦点的女孩同一个学校,结婚了。
妈妈仍旧和爸爸不和,但我能理解,默许她在外面疯玩,还带我认识了C。我们听聊得来的。妈妈当然明白我从未停止过对关于生父的向往,在新年夜里,她告诉我我的生父是C,抱着我痛哭,无奈而悔恨的抽搐,像极了当年的Z。这次我学乖了,要求亲子鉴定。C很赞许,结果亦如B叔叔生前断言。
拿到鉴定书的时候,我感到一阵踏实的兴奋,你知道那种你从小就向往却超出你的能力范围的事情骤然成真的感觉吗?简直妙不可言!
C给了我房门钥匙,腾出他的寓所的两间房给我布置,还有一部SUV。腼腆地说有空来看看我吧,眼中充满一个钻石王老五老来得子的光芒。我只拿了寓所钥匙,抽空过去,泡一壶茶和他聊天到夜里。我叫不出爸爸,也不能继续叫他叔叔。直到那次我在客卫洗澡,要他帮我落在卧室的浴巾,踌躇了很长时间,在门背后紧张而高亢的喊了爸爸。后来他说那一夜,他兴奋得没睡着。第二天带我去见家里人,正式要求我搬过来和他住。以后几乎每周C都要带我去度假村,自豪的向别人介绍这是我女儿,如何如何优秀。我们都潜意识里的排斥妈妈,我怨妈妈的糊涂毁了我的童年,他没表态但总说如果早点知道,就能把我送到米国读本科了。我们从来没有站在妈妈角度考虑一下她的感受,即使她做错了很多。
与Z分开之后,我便一直单身。不管我怎么想,大学里我没有遇到过向我表白过的校友,即便暗示过几个,对方都对我无动于衷。
一次去听JAZZ,遇到一个来商务旅行的X,聊得挺愉快。我以为交换email只是出于礼貌,没想到当天回去就看到他的来信,一来一回熟络后,他到上海有时间就找我玩。头三个月我们都是以关于国际形势的争执为开始的,吵完了,饭照旧吃,卡拉照旧OK,相互照旧帮助。三个月后我们顿悟好在我们不会人身攻击,否则这种争论早就把我们的友谊毁了,为防止此类无聊争论再次发生,我们在襄阳公园约法三章。当我认真地拿出笔记本写“公约”时,他轻吻了我,站了起来,用笨拙的普通话郑重地说,请做我女朋友,谢谢! 我答应了。
X乐呵呵地回去后,我接Y的律师的电话,说Y心脏病发走了,遗嘱要来上海执行。三天后律师和Z出现在学校门口。为了实现Y的遗愿,我们包了一条船,乘着黑灯瞎火把Y的骨灰偷偷的撒在了黄浦江。仪式结束,Z说他完成了使命,离婚了,从此常驻上海,成了我的新朋友。
又过了半年,X来上海的频率从两周一次提高到了一周两次,口语也日渐流利。陪他过生日的时候,我差点一口气吞下了蛋糕里的求婚戒指。那一夜,我们彻夜长谈。我把我的身世告诉了未婚夫。既然以后要在上海一起生活,他有权以知道真相。他也说了他的,然后在讨论那些走过场的形式。
还没有来得及告诉挚友,X又叫我去酒店。不愿意乱想,我却预感到出事了:那个东洋女人怀了他的孩子,赶来上海商榷。X用复杂的眼神征询着他的未婚妻—-我,的意见。我挤出取消婚约这四个字,起身离开。从此沉默,不停的喝C的酒,直到只剩下补酒为止。C看出来我的不开心,要带我去日本迪斯尼,我不肯。无奈之下,C买了三箱我喜欢的霞多丽,并用心为我办出了欧洲的自由行签证,让我一个人散散心。我没有去,开始身兼数职,白天让工作填满空虚,晚上用酒精麻醉自己。
直到毕业,我还没有缓过来,兼职生意倒是红红火火做了一大堆。期间Z试图和我重新交往,X试图和我恢复婚约,我都没有答应。不是好马不吃回头草,只是我们之间有我自己无法逾越的过去。
工作稳定后,妈妈受不了我的冷漠,发话必须搬回来,否则断绝母女关系。我别无选择。可搬回去的日子并不好过,我的心依然在C那里。所以在外地知晓C瞒着我开刀时,我连夜买了机票飞回上海。看到C的可怜样,我泪如泉涌,责怪他为什么不告诉我。C也很激动,说他不希望打搅我的工作。第二个晚上,C叫我陪他在卧室里看电视。他小心翼翼的问能不能抱我,亲我,弥补以前的错过。我竟然没觉得这话很熟悉,后果可想而之。在欢愉之际,用最后一丝理智告诉他可以碰我,但不可以湿吻,且仅此一次。
现在想想是太天真,精灵出了瓶子,怎么可能回得去。这关系越来越频繁,比起父女,我们更像是久别重逢的老情人,抓紧时间缠绵,每次要得到许多水他才罢休。即使我月经在身时,他都要忘情吸吮,甚至有n多次通宵达旦。大年初四,在最欢愉的时候,我招架不住恳请他进来,他忽然严肃地拒绝。他说他已经很幸福了,我要把最后的那层膜留给未来的丈夫,他一定会爱死我属于上品的身体。同时告诫我,不是每个女人都能享受男人的口舌之欢,更不可能每次都经历高潮。我之所以如此幸福,只因为我是他的女儿,是他唯一一个愿意如此取悦的女子。所以千万不要因为他给不了你高潮而嫌弃你的丈夫。我哭了,捧着他的脸用力的舌吻,他激动地回吻。
半年后,C出国三个月。我不出五天就控制不住,老是想着C在我两腿之间闭目柔情的样子。Z带我泡吧,我想吃了春药一样使劲儿搭讪男人。酒醒后,全裸在了Z的胸口。我以为我破处了,Z却认真的说,你不用告诉我他是谁,也不用在乎我如何释放,只要有机会让你快乐我就很满足了。无奈身体的欲望让我贪婪地全盘接收Z,忽略了他的隐痛。
C回来后,说他想交女朋友。我说只要你不给我找后妈就OK, C抱起我,谢谢我没有逼他和妈妈结婚。后来我才明白,在那段感官愉悦占据我生活的日子里,他早已在床上为自己留下后路。
就这样,平时和Z幽会,周末与C一起。貌似单身的我,过着不正常的感情/性生活。时间一长,我也明白这样的日子终究要结束,于是挤出时间去相亲。曾经相到过不错的男孩,有重点高中的物理老师,踏实诚恳,却因为我的工资比他高而自动退出;有UCLA的PhD,难得的平实,却觉得我性格很吸引鬼佬而担心再次成为新娘搬运工。
我强烈的感到时间越来越少,感觉要尽快抽离与C的关系。出席家庭聚会时,亲戚们无意间的谈论让我明白C的缺席是因为要操办酒水。我拨通电话问C领证了没有,他说领了,宝贝,你听我解释。放下电话,我想起了C以前种种可疑的举动,抓狂我怎么会那么蠢。那一刻失去了理智,砸烂了他的爱车,再到他办公室,像一个被小三打败的中年妇女那样泼妇骂街。此后精神恍惚,不停喝酒,妈妈忍受不了我的歇斯底里,把我扔给了C。C无奈接受我搬回,却对我凶得要命,不停的人身攻击,在那个女人面前通过辱骂我来显示他的雄性实力,而我则越发撒泼。忽然一天C与我商量卖房,号称现在抛掉合算,过一年再买更好的写我名字,免得以后有遗产之争。我签了字,几百万的卖价,他打发给了我十万元。再次搬回家里,看着妈妈对我的照料,我开始理解她,同情她。而Z太聪明,不肖我说,他就人间蒸发。也对,即便只是地下情人,谁又能忍受对手是自己女人的父亲呢?但我依然感激他给我精神和肉体的爱,他是完美的。
一时间没有了两个地下情人的照料,我倒也没有第一次“空窗”的躁动,反而更清醒的去回想总结自己的过失。我有责任,而且不轻。有机会我会补偿,要扮演好自己的角色,并告诫自己再也不能感情用事。
又一次家庭聚会,八卦家人惊爆C已经背债买了新房,六百多万,归在那个女人名下,还有一套小房子赠送给了岳母大人。请了年假,带上一箱红酒,我把自己关进酒店思考。随后花了一个月去验证所有疑点,在看不到未来的现实面前,我找到了Y的律师。
期间和一个追求我的咨询师交往,超级自信的那种类型。偏偏他跳到了X的公司,还知道谁是我前任,180度转弯地不自信我为啥能看上他,纠结来纠结去,最终决定还是把我甩了比较心安。
有得必有失,被甩后一个月,LSAT,GRE拿了高分,随后的托福也近乎满分。当然最欣慰的是从还没回过神来的C那里拿回了属于自己的钱。
看着C家人义愤填膺的骂我是冷血孽债,我都懒得回应。只关照C,谢谢你曾经把我当过女儿,爱过我。我很遗憾我们的缘分只有这点。你若还觉得我过得太好,放马过来,我会让你提前体验什么叫生不如死。
走出大楼,阳光格外灿烂。
买了投资物给妈妈,做个保障。给自己留下了保证金,把所有的日记和资料统统封存进了保管箱里。辞职。申请学校。带妈妈旅行。妈妈从没料到我现在这样,说我花了三个月的时间从20岁长到30岁;再用同样的时间窜到了40岁。呵呵,可能吧!
不出意外,半年后我将在波士顿或者洛城开始新的校园生活,发奋拿下JD和MSF。没有时间去纠结自己凭着那张膜还算不算有童贞;也无需再寻思如何在30岁前能把自己嫁出去,或者无聊到意淫谁才是此生最爱。
毕竟不是所有人在心碎之后,还能选择换个地方重新开始。
我会好好珍惜自己争取来的机会,骄傲的活下去。
十
曹同学写来一封信,标题是《来不及坚强》:
亲爱的和菜头,你好!
在崩溃的边缘,我开始慢慢梳理心中的情绪!刚打出第一个字,就开始泪流满面!!!我真的有点累了!!!
不知道从何说起,大学以来的两年,发生了太多太多的事情,每一次我都告诉自己要坚强!可是,这一次,似乎有点难熬!
在所有人的眼里,无论长辈还是朋友,我都被称为是一个聪明能干的女孩,自小也受到很多宠爱!也因此交到很多好朋友!可是,高考失利让我再也没办法自信起来!鉴于我的心里素质还可以,父亲提议让我高复,思考了一个通宵后,我坚决的告诉父亲,我不要高复,随便哪个学校能进就行了!以后的路以后再说!家里人还算尊重我,支持我的一切选择!于是我就从温暖的南方,只身来到了寒冷的东北!很奇怪,当初三个志愿无一例外都选择了东北,在我的高中母校,一个年级出省的学生只有8个!其余7个选择了去省内的地级市!说这些,其实是想说,性格决定命运!不安分的性格注定我今后的人生不会太顺利!我总是这么认为!
然而就在我去报到的前一星期,父亲开着车带着我和哥哥去了外地一个亲戚家,并且告诉我一个保守了20年的秘密,那一年,我20岁!
依然记得那是一个晴朗有些许微风的夏夜,我们三人端坐在桌子的各方,父亲很沉重的说:我现在必须告诉你一件事情了! 我立马打住,我知道这会是一个很难以接受的讯息!可是父亲这次没有再尊重我,只是一股脑儿的说了以下这些话:其实,我并不是你的亲生父亲,我和你一点血缘关系都没有!当你出生才几天时我们领养了你!你的身世我直到4月份才打听完整,并且已经和你的生父生母联系了,他们很想你!
记不清当时脑子里想的是什么,只是泪水止不住的流淌! 这突如其来的秘密真的让我接受不了,一点防备都没有!过去的20年,我居然一点疑心都没起!!这是多么伟大的父爱!!!还有那个大家庭,让我觉得无比安心的大家庭,内心充满了感激!!
原本以为,父母离异已经是够复杂的家庭了,在同学面前,我始终抬不起头,现在却又来了这事!
早在我4岁时,养父,与养母离婚了,因为养母虚荣心太强,也因为养父太爱养母!哥哥给了妈妈,我则跟着爸爸!年幼的我,就因父母太忙被放在了大伯大妈家!大伯大妈对我的疼爱甚至超过了他们3个亲生女儿的任何一个!!!除了感激还是感激,所以当2004年夏天,我刚考上重高,为的就是报答弥留之际的大伯!晚期肺癌!因为从小就是大伯大妈带大的,所以对他们的感情超过了对养父母的感情!所以2004年夏天,我第一次失去了方向感!小学初中和大伯的书信至今拿出来翻看,也忍不住泪流满面!
在大伯大妈家待到上小学的年纪,就回到了养父身边,同时又是一个重新组合的家庭,后妈对我不说很贴心,但是也没怎么难为我,那些年,吃的苦受的委屈,与父亲的保护比起来,简直就是微不足道!说到这,还是得感谢我的养父!待我如亲女儿,保护我,爱护我!只是年幼无知的我不懂的如何亲近这样一个大人!
还算顺利,我完成了小学初中高中,一直在养父身边!虽有许多说不出的苦,但毕竟都已经过来了!对在过去20年给予我帮助的人,我内心充满了感激!
好吧,接着说我的大学,虽不是什么好学校,却因为交到一群很志同道合的朋友而变得精彩!大学期间也是年年得奖学金,各类活动也都参与着,并管理着一个很有实力的社团!在2008年的尾巴,遇到了现在的男朋友,也是初恋!男友很能干,也很成熟!原本以为这样就可以度过四年~
大二下学期的期末考,挂了一科!9月份开学,2号开始补考!当我得到通知时,我还在千里之外的家乡!即便飞,也来不及了!再加上室友说要帮我忙,去替我考试!于是我也抱着侥幸心理,答应了!事情也就此发生了!
本来没什么事,三个监考老师,其中一个是教了我们两年的英语老师,处处为学生着想!还有一个是教过一个学期的体育老师C,女!也是因为这个老师,一连窜的事情才发生!她知道准考证上的名字不是正在考试的那个人,于是毅然没收考卷和准考证!不论替考那个同学怎么哀求,老师的态度还是很坚决!纵然英语老师怎么说,体育老师还是不答应,并表示一定会把这件事报到教务处!
离那场考试结束还有1小时20分,当我得知时,我第一反应是赶紧准备钱!这也是我们的潜规则之一了!英语老师也发来短信,让我赶紧花钱解决!我就近取了500元,加上身上的300元,匆忙赶到考场外!一面给辅导员打电话,一面四处找人!辅导员第一句话是:赶紧准备点钱!之后就忙着打电话!想到和体育组一个女老师L关系还不错,于是给那个女老师打电话,希望帮着求情,先别上交准考证!老师也念着旧情答应了,并表示会尽力!我随即又感到考场外,趁着C老师出来接电话的机会,我把500元钱塞给她,也求情,可是,C老师依然坚定的要交给教务处!实在没办法,又给辅导员电话,总之,这个过程很反复!考试结束,之前委托的那个体育老师给我电话,说,刚才碰面她可能不上交了! 即便这样还是不安! 算准了时间给C老师打电话,却被“我已经交上去了”这几个冷冰冰的字驳回!!!当时几乎快傻了!!世事难料,却没想到这么快!三个老师亲自打电话给C老师求情,都不好使!
于是紧接着就找男友,商量该怎么办!因为一旦交到教务处,就不是简单能搞定了!金钱5000元起价,还得找关系花钱!即便快要撑不住了,可还是要挺着!
辅导员来电话说那就这样吧,以后好好学习,平均分在75分以上可以申请拿回学士学位证!(因为当时我们都觉得最终的处分是取消学士学位证!)再加上一个比较有威望的大四学长的开导,说放心好了,等着结果,学士学位证以后可以花钱办!那几天,我向平常一样!过的很坦!一直到9月8日,我接到辅导员电话,告诉我去教务处交一份检讨,我带着检讨书去了!
一进去,Y处长就让我看了一份材料,几个足以杀死人的大字:开除学籍!
只觉得当时一阵晕眩!可还是向老师求情,希望从轻处分!可是任何言语都无济于事!
Y处长又拿出一份单子,让我先签字然后让辅导员签字办理,并要通知家长尽快办理退学手续!
仅剩的一点理智告诉我不能在那待下去,必须尽快找人!可是Y处不让我出来,我说要打个电话给家里商量一下,Y处说,用办公室座机!无奈之下我只能说忘记号码唐突着就出了办公室!出来后给男友和辅导员还有D哥(前面提到的大四学长)打电话,询问接下来该怎么操作!首先,我不能告诉家里!因为这不是件光彩的事情,甚至很丢脸!虽不是什么大户人家,但还是要保护的!我只能寻求男友和辅导员的帮助!而发生这样的事情,辅导员为了不影响自己的位置,也不会怎么出面的!而我偏偏又摊上了学院最蔫的书记和辅导员!那么最后只能通过D哥出招,和男友商量,大家共同探讨找人来解决!
9月8日,9月9日,每次辅导员让我去办公室,都有一个坏消息告诉我!很受打击!9日,也就是昨天,辅导员告诉我,要通知我家长!我恳请她,再给我一点时间再通知!我能办好!辅导员答应了,说9月10日也就是今天下班点之前给她信,无论是办好了还是没办好!我答应了!
接下来,一方面筹钱,一方面又要找关系,还得想法子!所有的人都告诉我,一切都会过去的,咱们学校不可能因为这个就把你开了,只是有些人想赚钱!
好吧!不论他们怎么说,事情还是发生了!
找了D哥商量,大家一致觉得一定要有个家长出面,和我一起到教务处去争取一个留校察看的机会!这样以后的事情就好办了!可是问题来了,这件事情从头到尾都没告诉过家里,家长何来?又在离家这么远的地方,亲戚也没有!男友说他的舅舅可以过来,结果大家的希望都寄托在他舅舅身上,结果一打电话,在外地!于是从昨天傍晚开始,我就拿着电话,一个个的想,哪个人可以帮我!(因为之前一个好朋友,很好的女朋友答应我她妈妈可以来学校,但是后来又不同意)!找了很多人,打了很多电话,仍然没有一个人愿意出来帮我,我明白,家长们怕承担责任!而我不需要他们承担责任,我只是希望他们做回我亲戚,替我说句话,其余的一概不用承担!但是,又不能怪别人!
9月9日晚上,大家都去上晚自习了,同班一女同学没去,长春本地人,想让她的父亲帮忙!电话打回去,都不在家,只有她妈妈在家,但是她妈妈又办不来事!凑巧,另一个同学也没去自习在寝室,过来找她玩!听我说了事情的经过,她让我们去她寝室,商量该怎么办!最后给她妈妈打电话,她妈妈出主意说让一个叔叔帮忙!幸运的是,电话打给那个叔叔后,叔叔很快就答应了!并表示愿意做回我的舅舅,帮助我做这件事情!当时很感激很感激!!!!
9月10日,也就是今天,一早,我还是决定要把这件事告诉家里,但绝不是父亲(养父),我打了养母的电话(虽然和养母在一起生活的时间很少,又和养父离婚那么多年,但后来感情维系的不错!) 告诉她这一情况!妈妈安慰我说:别急,事情发生就要解决!我能做的我一定会做!我也不会埋怨你什么! 当时眼泪就掉下来了!!!
我需要养母做的事,学校有需要家长来电话时,就让她打来!并作沟通!她答应了!
早上9点,那个“舅舅”来了,男友还有两个陪着我的L和G,和叔叔一起商量了该怎么办怎么说!我们先到了辅导员那,辅导员就拿出一个退学登记表,当时我就懵了!我立刻说:老师,家长今天过来不是为了退学,是要申请办理留校察看手续的!老师,这也是希望! 老师立刻就说:我昨天去Y处那问了,说要办理退学!又问:你家电话是不是注销了?
当问到电话是不是注销时,我立刻反应过来,之前她答应我给我时间解决,不能解决再通知家长的!但我暂时没和她计较!表明了我的态度,就和舅舅去教务处了!舅舅当时说:看辅导员的意思,好像情况不太行啊!我看去教务处意义也不大吧!我帮你找找人看!我先跟他解释了一下这个辅导员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懂,她只是依照程序在办事,教务处还是有必要要去的!!舅舅应了一声,又打了电话给他的领导问这个学校有没有认识的人!他说:领导,我家这有个孩子,在学校出了点问题,你看你这学校有认识的 人吗?言语中充满了关爱!当时眼泪就下来了!
舅舅一面和领导那联系着,一面和我去了教务处!
教务处的Y处长接待了我们,说明了来意,表明了家长的态度,谈了一会,Y处说,让我回去写试读申请,和一份保证书,并需要家长和辅导员还有学生自己签名,并留家里电话!
于是我和舅舅离开教务处,我回去准备写申请保证书,舅舅仍在联系是否有学校的人!很幸运,他的领导和学校的教学院长认识,并通了话,那边的意思是,红头文件下来了,就不可以随便改,但是办理留校察看的手续也是一个办法,是正常的过程!学校也可以考虑的!
挂了电话,舅舅和我说了这个具体情况,眼下需要做的不是找人,而是上交申请和保证书!
由于舅舅公务也忙,所以交代好一切后,我和男友还有L同学G同学送走了舅舅,我则开始写申请!
写之前给系书记也就是原导员打了电话,请她帮我也写份证明!我在11点半写完所有的材料,给辅导员打电话,要请她签字!她说在食堂,并问我有没有吃饭,要请我吃饭!我谢绝了,身边的G同学说,听说事办成这样,就开始变态度!我苦笑了一下!
12点半,辅导员签完字,书记那证明也拿回来了!于是去找Y处长!结果她开会,要13点半才结束!于是我先去吃了口饭,13点15分就在她办公室外等待!
13点半,交上了材料,并最后求情!老师只说会尽快帮我办好!
离开她的办公室,我一个人走到操场,站了很久很久!
现在是晚上18点40分,我坐在寝室写下这些!
养母打来电话,询问结果如何!我听得出,那边的声音很哽咽!
9月8日下午,到今天9月10日,短短的2天半,我却像过了一世!!!我真的见证了一夜白头!昨天,我忽然发现男友头上有几丝白发!
翻开短信,发现辅导员给我的短信:老师对自己的失信和这过程给你的压力表示道歉,我刚做辅导员,没有这方面的经验,不知道这其中会有那么多过程!你是一个坚强的孩子,我很高兴能成为你的老师,也希望你能留下来!一切都会过去,这只是一道坎!
看完,又是泪流满面!
接下来的路还要难走,需要更坚强!
我要努力啊!!!
对于所有的一切,我不怪罪任何人任何社会风气,我只想怪自己,反省自己的过失!
这就是代价!
亲爱的和菜头,尽管如此,我还是有很多委屈!借着树洞,我有流不尽的眼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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