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尔登:我不是愤青也不是隐士

  刀尔登本名邱小刚,1982年以河北省文科状元身份考入北大中文系,不过今天的刀尔登却不愿再提当年之勇,尽管他被一些人称作是1977年后北大中文系出品的最优秀的三个学生之一。
  
  在他最新出版的专栏结集《中国好人》封面上,印有这样的文字:“海内中文论坛,才气第一”, “中国杂文,鲁迅、王小波之后,幸好还有刀尔登”。对于出版方的宣传口号,刀尔登有些无奈,他说这些句子自己读了都脸红。而有网友在读过此书之后,写下以下评论,“他的文字,宗鲁迅惟妙惟肖,而兼有李零之‘文’、王小波之‘武’。”
  
  《中国好人》共分四个部分:“刀尔登说今”、“中国好人?中国坏人”、“世事?人情”、“以天下为狗任”。
  
  说今的部分中有一篇“为什么不能拿农民开玩笑”,就是有感于对春晚上拿农民开玩笑的批评,刀尔登告诉我们有种人很讨厌,“他喜欢的,不许别人冒犯;他敬重的,不许别人轻视”。他觉得这样的态度很不宽容,不利于和谐。
  
  刀尔登还重新评价了历史上一些被脸谱化的人,得出的结论是:其实所谓好人也不是那么好,所谓坏人也不是那么坏,中国历来的以道德杀人、以忠压倒孝、以忠压倒仁,以及以所谓大节掩盖小节的评价标准和认识视角是有问题的,“礼教自己是不杀人的,它只负责劝人甘愿被杀”;作者尤其对历史上无论是读书的还是放羊的,都“爱以天下为狗任”的传统抱有深刻的警惕,对海瑞一类“道德迫害狂”式的人物不以为然。
  
  作者一向惜墨如金,文章轻易不出手,戏言常以“量莎士比亚或王国维的尺子”来要求自己。在这本《中国好人》里,读者看到的会是:“好人”没有一个,“坏人”一个没有,稍显例外的是包拯和海瑞,人性上无懈可击,在当时和后世,享有高名,却始终不怎么招人待见。
  
  刀尔登目前定居石家庄,用他自己的话说是因为太懒,不想为了挪地儿而去工作。据说他当年在河北社科院上班,家住桥东还嫌太远。闲云野鹤般的个性和生活让他得到了“当代大隐”的名号,还有人说他是古代竹林七贤之刘伶,但他自己断然拒绝了这顶“帽子”,为什么?看看他的文章就知道了。

文章中生活中,我都不是愤青
  
  ■记者:喜欢你的人把你的风格跟鲁迅、王小波、李零放在一起。
  
  ■刀尔登:那只能证明我文风太乱,这几个人的文风各不一样。
  
  ■记者:确实能够感觉到,你对一些现象很看不惯,就拿《为什么不能拿农民开玩笑》来说,你就说“实在不喜欢有些人的一种脾气,那就是,他喜欢的,不许别人冒犯;他敬重的,不许别人轻视”。很多文章里都有这种味道,你是愤青吗?
  
  ■刀尔登:绝对不是愤青,生活中就更不是了。英语里有judgmental这个词,中国人就是很容易对别人的事物下判断,这是我们的传统,或者说是风俗。多数时候,自己根本意识不到,就是评断别人,干涉别人了。下判断是免不了的,过分热衷就有些让人受不了。甚至不需要举例子,因为身边这样的事情太多了,反而没有印象太深刻的。
  
  ■记者:2008年你贡献了一个新名词,叫“逼善”。
  
  ■刀尔登:善和正当是有分别的,劝善与逼善是有分别的,因为道德命题并不对称。我们可以说让梨是高尚的,而不可以就此反推不让梨就不高尚,不道德,无耻,该打屁股。
  
  提倡美德,是鼓励性的,推行规范,是禁止性的。规范禁止杀人,但我们很少会在日记里写下“今天又没杀人”,以为做了好事,沾沾自喜。反过来,人没有达到某种美德,不意味其在道德上有缺陷。经常发生的是,那些鼓励性、建议性的伦理信条,被不正确地逆推后,产生了一种压迫性的道德环境。

石家庄就像个特别好脾气的人
  
  ■记者:听说你有很多笔名,刀尔登这个名字是怎么来的?
  
  ■刀尔登:都是随便起的,包括前面的三七。刀尔登是辽宁省的一个小地方,我曾经在那附近生活过8年,实际上我并没去过刀尔登,但离它很近,而且一直很向往这个有着奇怪名字的地方。我的笔名不算少,一旦写出特别满意的文章就会用真名,但到现在也没机会用。
  
  ■记者:什么样的文章才满意?
  
  ■刀尔登:以我自己的标准,没有什么可遗憾的地方就行了。遗憾的是,现在还没有写出这样的东西。
  
  ■记者:你现在的生活状态怎么样?
  
  ■刀尔登:我是个懒人,不想上班,算是自由无职业者。一个星期工作半天,其余的时间就是下棋喝酒,非常快乐。
  
  ■记者:上班有什么不好?
  
  ■刀尔登:上班也没什么不好,但不上班更好。干事需要一个借口,但不干事可以有无数个借口。1986年北大毕业之后就到河北社科院工作了,那是个好地方。我太懒,家住桥东,觉得上班太远,后来就跟着大学同学到了一家报社工作,后来因为种种原因就不干了。父母都在这儿,也不愿意为了挪地儿而去工作,这样也挺好。
  
  ■记者:听说你是1982年河北省的文科高考状元。
  
  ■刀尔登:能不能不提这件事?
  
  ■记者:为什么?
  
  ■刀尔登:有句话叫“小时了了,大未必佳”,我觉得我就是这样。
  
  ■记者:有人说你是隐士,是奇人。
  
  ■刀尔登:我不是隐士,也不想隐,你见过隐士开专栏的吗?我也不是奇人,我见过奇人,我觉得奇人应该是头发长长的,说话做事特别坚定,直截了当的。
  
  ■记者:作为一个石家庄人,你怎么看待这座城市的风土人情和文化内涵?
  
  ■刀尔登:我老家是东北的,1978年到了石家庄,除去上大学一直都在这儿。石家庄这个地方怎么说呢,拿一个人来打比方的话,石家庄是个特别好脾气的人,不是有很强的防卫心,对于外界的声音反应不激烈,可能跟这是个移民城市有关吧。
  
  文化可能反映在建筑物,环境等各个方面,但终究要体现在人上,这个城市中,人们的平均状态不能说是最好的,但也绝不是最差的。我的感觉,石家庄的文明程度比他实际的名声要好些,只是没有形成自己的风格。在非公共场合要好一些,但在公共场合、公共事件中就少有欠缺,这也许跟官方的动员力、号召力有一定关系。
  
  ■文/本报记者赵丽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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